“唐祖母,晚辈会查清当年的真相,也会对今日来长庆公爵府的事三缄其口,请唐祖母告知撞见了何事。”
“老身当年看见”唐老太太话说了一半,又改了话锋:“你们可知道为何这么多年老身都将此事藏在心中。”
也不等楚昭云和段景曜说话,唐老太太自问自答:“因为老身没这个胆量,不知二位可有胆量?”
段景曜敛眉问道:“唐祖母有话直说吧。”
“好!老身听家里的孙儿说,前几日段提举将韩若江的儿子告进了大牢?”
“确有此事,罪名已定,不日问斩。”
“那段提举可把韩若江得罪透了,他刚没了三儿子,又失了二儿子,老身倒是知道他大儿子的一桩龌龊事,不知道段提举敢不敢捅到韩若江面前去?”
“”段景曜一时无言以对。
楚昭云也没想到,唐老太太是要考验他们的胆量。
虽不知韩若江的坦言是否为真,但他确实在马车中说不会记恨他们,是韩文自作孽不可活。
可在这个时候,再找上门去戳人心窝子,实在是太过残忍。
问心无愧,却难免不忍心。
段景曜点头应唐老太太:“好。”
唐老太太将韩其佑的事说给了段景曜,段景曜起身说道:“半个时辰,去去就回。”
得了段景曜的眼色,楚昭云留在了原地。
接下来半个时辰,任由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唐老太太都不曾说出半句真相。
直到段景曜顶着乌青的一只眼回来,唐老太太才松了口:
“段提举脸上的伤,是韩若江打的?”
“韩其佑打的,无妨。我已按照唐祖母说的做了,还请唐祖母遵守承诺。”
韩其佑气急败坏的那一拳,其实他能躲开,只不过想着要带证据回来给老太太看,所以才生生挨下了。
“有如此胆量,老身便将当年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们。”
唐老太太眯了眯眼,陷入了回忆之中。
十四年前一个稀松平常的夜晚,她突然有些莫名心慌,想到了刚从皇宫回来的唐如,便踏着月色去了女儿的院子。
可还没靠近女儿的卧房就听见了里头的声音。
唐如厉声质问:“是谁?”
正当想要出声安抚女儿的时候,她才发现卧房里还有另外一人,那道阴柔的男声,她立即就想到了皇宫里的中贵人。
未曾从正门通禀就擅自进了院子,她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得:
“唐姑娘莫要声张,咱家也是奉命前来。”
“中贵人深夜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这是赐给唐姑娘的酒。”
唐如拿起酒杯一闻,脸色忽变:“扪心自问,我侍疾时是尽心尽力,皇后娘娘她难不成也要迁怒于我?”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咱家也只是奉命行事,唐姑娘最好还是为府上其他家人着想一二。”
“你!”
“这酒是程太医特调的,唐姑娘也算是有福了。”
唐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从回忆中脱身出来。
对着楚昭云和段景曜说道:“当年的老身,懦弱无能,害怕真如中贵人所说的把整个公爵府都拉下水,老身躲了起来,任由如儿喝了那晚毒酒,第二日如儿便高烧不退,请了大夫来也只说重病难医,不过半日光景,如儿就去了。”
听着唐老太太还原当年所见,楚昭云心中无波无澜,只是看向段景曜。
她说的猜测他不信,如今呢?
段景曜拧着眉,仍然抱有怀疑:“是陛下?”
“除了陛下又有谁能命令中贵人和程太医呢?”唐老太太自嘲一笑,笑自己当年的懦弱,是她对不起如儿,但凡当年她豁得出去,说不定能替女儿去死。
自责了许久,唐老太太用锋利的眼神看向段景曜:“难道知道了是陛下所为,段提举就要退缩了吗?”
“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缩。”段景曜是说给唐老太太听的,也是说给楚昭云听的。
“如此甚好,还请段提举记得莫要将今日之事告知他人。”唐老太太没有接着往下说,其实她很期待这两个年轻人能为死者伸冤,只是不知道究竟那一天会不会到来。
从长庆公爵府出来的两人,心思有些重。
不管是猜测还是唐老太太的话,都能将当年的真相拼凑出来。
“大人要去找程太医吗?”
“找,我们总得拿到证据,唐家是不会做人证的。”
楚昭云点了点头,不管段景曜是不是非得手握证据才能相信陛下是幕后真凶,程太医是非找不可的。
两人各自行动,一个去了皇城司,一个去了衙门。
半个时辰后再见面之时,便有了程启的下落。
“程太医在十四年前便告官回了老家,而且在十四年前,陛下身边的一个太监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死了。”
“大人怀疑是送毒酒的那位中贵人?”
“很有可能。”直到此时,段景曜才推翻了自己对陛下的信任,“我在皇城司查到了程太医的住址,不过看来没有用了。”
罢官的程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