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一个个焦急地抬眼,看着高家兄妹。
高慧等的就是此刻,大义凛然道:“为了还诸位帐房先生清白,大哥还是莫要阻拦了。”
高聪五脏六腑像是吞了黄连一般苦涩,他日后若要掌家,离不开这些帐房先生们。
这是逼着他得罪人!
无奈之下,高聪只好又找补着话:“我并非是不想让楚姑娘查账房,只是这是我们高家之事,楚姑娘毕竟是个外人,既然怕脏水泼到账房先生身上,那就查。只是就让刘账房查吧,他是府上的老人了,待了二十几年了,妹妹总不能连刘账房都信不过吧?”
楚昭云安静站着,她想,高聪是说不过高慧的。
无论是讲理讲是非,还是咄咄逼人或耍无赖,高聪都不是高慧的对手。
果然,高慧朝着刘账房颔首说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刘账房的,但三人成虎,让刘账房查账,怕是对他不够仁义。”
正不知如何推脱的刘账房立马感激地看向高慧。
他不怕自己的账被人查,可他不想查别人的账。
除了葛林,其他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了若干年的老熟人,他若是查出来了什么,该怎么说?
这分明就是个苦差事!
借着高慧的话锋,刘账房连忙说道:“还是让楚姑娘查吧,我年纪大了,管好自己的账已是费尽了心力,怕是查不清其他人的账。”
高聪火冒三丈,没想到刘账房如此不识抬举!
这种人日后也难以收成心腹!
想到此,高聪便朝着刘账房撒气:“查不清账还当账房?你要是年纪大了,不如回家找你孙子玩泥巴去!”
“大哥是吃了未免也过于暴躁,刘账房在高家管了二十几年的账了,大哥何必如此苛责!”
她这话一落地,不仅是刘账房,其他账房也高看了她一眼。
高慧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大哥这个蠢货,这是拱手给了她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啊。
就在这时,楚昭云看见段景曜和楚淑云悄悄回来了。
两人一回来,她就不必继续拖延时间了。
问道:“到底能不能查账本?”
“能!”高慧立马响应。
高聪看着对自己有意见的账房先生们,无奈之下违心点了点头:“查”
事到如今,他只能祈祷楚昭云只是狂妄自大而已。
哪有人什么都会?
又会验尸推案又会查账?
不可能!
楚昭云不知高聪心里在想什么,否则她一定会告诉高聪,验尸推案是她吃饭的手艺,其他的除了查账本,下湖上树,削木打铁,机关器械,追踪识人只要是为了推案,她都会。
想来想去,对推案有用的,她不会的就只有功夫和唱曲跳舞。
只是眼下“功夫”一道上有段景曜填补空缺,她也没遇着需要靠“唱曲跳舞”来伪装身份进行推案的案件。
高慧遣散了下人们,令众人待在自己房里不可随意走动。
过了片刻,账房先生们抱着厚厚的账本回了书房前。
楚昭云只挑着最近三个月的账本看。
年节刚过,高家各大酒楼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
她快速地翻了一遍账本,只有一人的账本有问题。
这人却不是葛林。
“我看了这三个月来的账,有一本假账。”楚昭云举着账本,看高聪和高慧都没有伸手接,她便把账本递给了刘账房。
在诸多账房之中,刘账房应是最有威信的一位。
刘账房还未看账本,就凭着字迹认出了出自何人:“这是张账房的账本。”
“我”张账房有些慌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听令行事罢了!
其他账房先生们也纷纷围在了刘账房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账本。
“这账果然有问题!”
“这个月,盈利八百两,最后却写成了盈利八十两。”
“你再看冬月也是,也有五百两不翼而飞!”
其中和张账房私交甚好的一人更是气愤,直言道:“你糊涂啊,当了这么多年账房,怎的做起了假账!”
高慧冷哼一声:“若是我没记错,张账房负责的是大哥手下的几家酒楼吧?”
她也不着急把这件事和高聪扯上关系,只对着高聪说道:“大哥手下的人贪了高家的银子,大哥可知道?也不必再问了,直接把张账房和账本一起送到衙门去,也不知道他贪了多少银子,恐怕不止三个月偷了这般大的数额,必得让衙门砍了他的头!”
还不等高聪说什么,一听砍头,张账房立马慌了神。
他急不可耐自辩道:“我我我没有贪银子,这账是大公子让我记的啊,从前年开始,大公子就叫我把手下两家酒楼盈利的银子移到大公子的私账上,我以为老爷和府上知道这事”
高聪咬牙切齿。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的手下之人就不如高慧的手下衷心?
只是口头恐吓,张账房便招了个一干二净。
那葛林可是什么都不说!
人和人的差距怎的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