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楚昭云回到府上时,却在院子里看到了坐等她的人。
眼下天气回暖,可夜里依旧满是凉意。
楚昭云小跑了几步,跑到段景曜身前,见他在游神,怕自己贸然出声吓到他,因此在一侧静静地等着他。
等过了片刻,段景曜才发现有人在身旁。
“昭云,回来了。”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但夜色太暗,楚昭云没有看清,只应道:“回来了,怎的这般晚了还没睡,大人在等我?”
“睡不着,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已经不是皇城司的提举了。”
“好……景曜……”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从他的语气中,楚昭云依旧感到了不对劲。
她说不清是落寞,还是黯然,只知道段景曜似乎有心事。
累了整整一日的她,原本想回家后立即休息,眼下见了段景曜,困意便烟消云散了。
“景曜……为何睡不着,是不是择床,要不还是回段府?”
段景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楚昭云纳闷,这般的段景曜她没见过。
她又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更何况就算是要安慰,也得知道段景曜为何不对劲才行。
两人沉默了片刻,段景曜先开了口:“这两日见你早出晚归,累吗?早些回房歇息。”
楚昭云一听这话,就知道段景曜只是在为她着想而已。
他明明心里憋着事,似乎想找她一吐为快,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说不出口。
楚昭云赶紧摇头,连忙说道:“我不累,也不困。”
电闪石光之间,楚昭云心里有了一个猜测,难不成段景曜觉得她在冷落他?
楚昭云敛着眉,认真思考。
若真是这般缘由,她该怎么办?
毫无疑问,忙碌将成为她生活里的常态,只要她担任青州推官一日,就得忙一日。
一路走来,他是志同道合的人,也是心系梦牵的人。
她心悦他没错。
可她绝对不可能为了他就放弃自己的差事。
若是忙碌而冷落了他,她无法想出一个周全的法子。
想到这,楚昭云苦恼地看向段景曜。
看到段景曜似乎又在游神,她又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
以前她也是这般忙碌,也没见他失落啊……
蓦地,楚昭云收紧双拳。
她知道了!
以前她忙,他也忙!
而眼下,一路风风雨雨走来的人,忽然就赋闲在家了。
赋闲在家倒不是重点,重点是……
楚昭云懂了,这般心境,她也有过!
“景曜,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段景曜回神,否认道:“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而已。”
楚昭云沉默了片刻,随后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辞了皇城司的差事之后,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话落,回答她的只有寂静。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查清十四年前真相时,她也有过茫然和空虚,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就接到了来青州任职的旨意。
忽如其来的变故,与伯爵府家人分别的难过,替代了她的茫然和空虚。
可她忘了,段景曜和她一样,甚至比她还要甚之。
她查十四年前的真相,是近一年才起的念头。
可段景曜已经为之努力了若干年了,恐怕从十四年前他就生出了这个念头。
支撑着他往下走的真相告一段落,可日子还得继续。
若是有皇城司的差事顶着也就罢了,日子还能如常,可他辞了差事赋闲在家。
人一旦闲下来,任何情绪都会像野草一样肆意疯长。
他比任何人都要迷茫。
这一刻,楚昭云心中内疚,是她忽略了他的感受。
黑夜中,楚昭云伸手摸索着,握住了段景曜的手。
回应她的是段景曜落寞的声音:“在家待了几天,有些不适应而已,不用担心我。”
楚昭云知道他在嘴硬,继续问道:“真的吗?你说过再也不会骗我不会瞒着我。”
“……”段景曜泄了气。
他原本只是睡不着所以坐在院子里等她,他并不想用自己的无病呻吟去扰了她休息。
可楚昭云一问,他的心便丢盔卸甲,内心深处的委屈似乎不受他控制一般,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自己心里所有的话都说给她听。
“查清了姐姐之死,握住了你的手,回到了青州见到了家人,按道理说,我应该高兴,可我眼下高兴不起来。”段景曜垂眸,却不知他越是想掩盖自己的脆弱,便越是在楚昭云的眼前无处遁形。
“你怀念在皇城司的日子,若是你想,你随时可以回去,不必为了我留在青州。”
“不是。”段景曜毫不犹豫否认。
接触久了,他明白,她说这般话不是冷血无情,也并非是不珍惜两人之间的感情,她只是纯粹的想要他更好而已。
“我并非怀念皇城司的日子,也不觉得赋闲在家无趣,只是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赋闲三五个月可以,甚至一年也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