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良久。
直到夜风吹响了窗户,楚昭云才回过神来。
“大人,多思无益,先查案。”
“好,我先查清走水缘由和兵器去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韩敬脱不了干系。”
“我来查军器所的死者到底是何身份。”
“白泽现在做了御史,在朝堂上说话也方便了许多。”
“对,让他参一本,有人盗窃兵器、图谋不轨。”
两人一拍即合。
楚昭云这才有机会问道:“小妹如何?今日进宫了吗?”
“进宫了,出宫时正巧碰见她,说了几句话。”
“一切还顺利吗?”
段景曜颔首,心头也松了一口气:“陛下今日没顾得上小妹,她陪太后说了一天话,还一起用了膳、逛了御花园,太后很喜欢小妹。”
“太后娘娘爱屋及乌。”
楚昭云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有太后娘娘庇护是好事。
而且眼下还有白泽这层保障。
御史们自古以来都是耿直谏言。
小妹来汴京城之前,已经匆匆定了亲。
若是陛下做了有违德行之事,御史们也是照参不误。
“大人回吧。”
楚昭云说完正事,便下了逐客令。
段景曜也不觉得是被她轻视了。
两人有话直说,不需要拐弯抹角,况且都累了一天了,明日也许会更累。
好在都不是讲究虚礼的人。
楚昭云将段景曜送出门,想了好一会儿案情,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楚昭云便赶到义庄。
一进
院子她就看见了眼下乌青一片的周推司和江望月。
“你们……一整夜没睡?”
“怕睡熟了听不见动静,幸好昨夜无事发生。”江望月揉了揉眼,“这贼人定是没想到咱们能发现尸体上的端倪!定是小瞧咱们了!”
话音刚落,三人就听见了叩门声。
“谁进义庄还敲门啊?”江望月吓了一跳,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大门口跑。
很快他又跑了回来,压低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激动,“不用去华家了,华家大娘子,就是华岑的妻子,她来了!”
闻言,楚昭云连忙迎了出去。
华家大娘子白氏也没想到主事的是位女子。
白氏忍住了眼泪,哽咽着:“昨日说的剖尸煮骨……若真如这位大人所说尸体有疑,我准允……只是,能让我先见见他吗?”
楚昭云放缓了声音,解释道:“是该先认尸,但昨日火势大……”
“无妨。”白氏语气坚定,“面目全非我也能认出他来。”
楚昭云点头,见白氏站在原地不动,便知道她其实心中恐惧。
看她的年纪,能猜到她和华岑是新婚燕尔。
楚昭云生了恻隐之心,温声说道:
“我拉着你,别怕。”
“嗯。”白氏轻声应了一声,跟着楚昭云进了义庄深处。
握着楚昭云的手,她胆子也大了几分。
但无论她如何告诫自己莫怕,还是被一具具平躺着的焦尸吓到腿软。
认尸的过程十分不顺利。
白氏仔细看了几具尸体后,就
忍不住捂着嘴跑出来呕吐。
等缓过来了,鼓足了勇气,又重新牵着楚昭云的手去认尸。
白氏强装镇定的模样,令人心疼。
如此反复了五六次,用了一个时辰,白氏才看完了军器所的全部尸体。
她本就精神不济,眼下已然吐得浑身发虚。
好在,眼下她的心安定了许多。
“大人,这里头没有我官人,他没有死……”
“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熟悉他的身形,决计不会认错。”
说着话,白氏眼里泛了泪光。
死要见尸!
没有华岑的尸体,华岑就还活着!
白氏松了口气,其他人却依然悬着心。
白氏的话只是加深了他们的猜测而已。
不是华岑,是别人,都是人命。
对义庄来说都是无辜的生命,并无分别。
楚昭云又问道:“这是军器所里全部的人,我们相信你不会认错,华岑身上有什么独有的身体特征或者物件吗?”
白氏疑惑地看着楚昭云,她不懂楚昭云为何相信她,却依旧让她给出佐证。
只重复着说道:“这里没有我官人。”
楚昭云解释:“我们相信你,但极有可能,是有人冒充了华岑。”
“原来大人是这般意思……”
白氏面上羞赧。
她方才差点就冷了脸,原来是她误会了。
“大人,我家官人带着一块玉,当年华家鼎盛,我家官人满月时,婆母用一块上好的玉石打了一枚水滴坠,我家官人一直戴在脖子上。”
“好,你在外头等着
,我们进去找找。”
楚昭云朝着江望月使了个眼色,江望月立马会意,他目送楚昭云和周推司进去找玉,自己留在了原地陪着白氏。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