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云缩了缩手,有些冷。
秋雨落,天也要变冷了。
谁也不曾料到,她会在均州停留这般多时日。
而眼下来董府借住,并非她心血来潮。
怀疑杜若裳和董玄,毫无线索,只好离他们近些。
董玄昨日的话,加深了她的怀疑。
楚昭云想起了昨日,对江望月说:“就是在这廊下。”
“昨日傍晚?”江望月想,他去端药,只去了极短的时辰。
“对。”
楚昭云仔细说着昨日的事,江望月聚精会神地听着。
昨日傍晚,她坐在廊下等江望月的药。
几乎是他前脚刚走,董玄就来了。
楚昭云从未跟董玄单独说过话,她也不知道董玄的来意。
“楚大人的伤可好些了?”
“多谢董推官关心,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慢慢养着。”
“真没想到那贼子这般可恶,竟然青天白日就对大人下手。”
“许是不想让我查杜家灭门一案吧。”
“本以为凶手一定躲起来了,没想到他这般猖狂……如此一来他自己也暴露了,相信金大人很快就能抓到人了,只是让楚大人遭罪了。”
“偏我倒霉,我和金大人望月站在门口,偏就射中了我。”楚昭云顺着董玄的话说着。
除了金大人等几位知情者知晓她受伤的内情,外人皆以为她是被杜家灭门真凶所伤。
顿了顿,楚昭云又说:“董推官说的对,也算是有所收获。本以为凶手不止一人,但那日刺杀的情况来看,或许只有一个真凶。”
“一个?”董玄面露疑惑,他感到难以置信,“一人如何杀杜家三十一人?不太像是只有一人……”
楚昭云摇了摇头,惋惜道:“真相未知,可惜董推官告了假,否则有董推官相助,金大人定能早日抓到真凶。”
“是我没用,只要一想到杜家的事,只要一想到裳儿自己在家伤心难过,我脑子就一片空白,别说帮着金大人查案了,我要是去了,怕是只会给府衙添乱。”
“这段时日,董推官多陪陪她也是极好的。”
“多谢楚大人理解我,眼下也只有我和芬儿陪着她了,楚大人来的那日之前,芬儿晚回来了半炷香的功夫,裳儿就有些不安了。”
“她们二人毕竟是自小的情分。”楚昭云附和着。
她抽回思绪,耳边是大雨哗啦啦的声音。
“就说了这几句话,你回来之前,他就走了。”
江望月问:“他看见大人在廊下,所以过来搭话?还是说,他想打听
案子的结果。”
楚昭云语气肯定道:“都不是,他在试探我。”
“大人……”江望月承认,他也有点怀疑董玄了。
他潜意识里非常害怕面对凶手是杜若裳和董玄这个事实。
连三岁的孩子都杀,连畜生都不如。
更何况,他和楚昭云现在还寄人篱下,日日同他二人相处。
若是真的,实在是瘆人……
“大人,他、他……”
“不管他为何试探,他的试探都不算高明。”
“董玄想知道案子的结果?”
江望月不解,董玄和杜若裳作为苦主,想知道结果和内情,直接来问就是。
若董玄和杜若裳并不无辜,更应该小心谨慎地避免这等会惹人嫌疑的试探才是。
这般明晃晃的试探,倒是让他摸不清他们的想法了。
江望月忽然觉着,下雨天如此扰人!
身上湿漉漉的,黏腻得很!
雨声大得要命!
他甚至怀疑,是自己没有听清楚昭云的话。
否则他怎会有如此不真切的感觉?
“大人?”
“他在试探芬儿那日晚归的事。”
“芬儿……”
江望月听楚昭云仔细说了昨日的对话,可他几乎忽略了提及芬儿的那句。
芬儿晚归,有值得何试探的
?
董玄担心芬儿去了府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既如此,直接问芬儿不就好了。
芬儿心思单纯,是个有问必答的人。
他不懂,只是他真有些怀疑董玄了……
江望月困惑地看着落雨发呆。
楚昭云也沉默地赏雨。
雨一直下,似乎不把这天地洗干净不罢休似的。
整整下了一整夜,次日清晨才停了雨。
大雨过后,衣衫都薄了。
楚昭云晨起时,便觉着冷了。
段景曜临走那日披在她身上的袍子,眼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她披着袍子出了厢房门。
大雨过后,空气很是清新。
楚昭云看见杜若裳伤神地蹲在泥泞前,董玄正在安抚她。
新种的花种,必是活不了的。
那花种,是杜家留给杜若裳的。
这份念想,眼下全被大雨收走了。
楚昭云不做打扰,不动神色地沿着廊下,慢慢朝着小厨房走去。
还未进小厨房,楚昭云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她日日都喝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