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亲切的呼唤落入戎宜怜耳中,戎宜怜脸色煞白。
她抬眼看向来人,嘴唇颤抖着不能言语。
一旁的楚昭云面不改色扶着戎宜怜往一侧走了几步,她又对找上来的妇人说道:“贵人烦请移步。”
随后,楚昭云给段景曜使了个眼色,段景曜便掀开了黑布。
顷刻之间,清歆园里发出连绵不绝的赞叹声和议论声。
而就在不远处的假山之后,楚昭云扶着泪眼婆娑的戎宜怜。
戎宜怜声音哽咽道:“阿英……”
妇人也抹着泪:“我方才便觉得像你,近了一看果真是你,我就知道我不会认不出你!”
“十几年未见,你还是这般聪慧。”
楚昭云听二人叙话,又观戎宜怜的神态,便得知眼前妇人是她昔日好友。
如此便好,不是找茬的就好。
“阿怜,我虽挂念你,可不曾想到你竟然回来了!陛下并未大赦天下,流放之人若被人发现私自回汴京,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戎宜怜握着好友的手:“阿英,当年流放路上,我母亲和幼妹纷纷惨死,我和兄长遭人追杀只剩了一口气,在押送我们的官差眼里,我们早就死了。”
“你说什么…
…”妇人听闻戎宜怜母亲和幼妹惨死,哭得泣不成声。
戎宜怜想起了伤心事,也跟着哭。
饶是楚昭云冷静自持,眼下也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两人哭了许久才堪堪止住,戎宜怜伸手擦着妇人脸上的眼泪,说着:“眼下我已改名换姓,我回来一事,还需你帮我守口如瓶。”
“那是自然!”妇人想了想,不放心道,“阿怜,你也带个面巾吧,万一有人和我一样认出了你……”
戎宜怜点头,又见好友眼神有些躲闪,便问道:“阿英,你有何话还要瞒着我?”
妇人叹了口气:“我也不是瞒你,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就是……方才我在清歆园门口,看见姓孙的了,他带着夫人和女儿一起来的。”
戎宜怜神情一滞,随后垂了垂眸子。
“当年退亲后,我和他便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我就是怕你看见他了会难受。”妇人连忙转移话锋,不再提那人,“阿怜,当年的事我知你家受了冤枉,你今时今日回来,是为了查清真相吗?”
戎宜怜很想和昔日好友说明她的来意,可她不能把旁人牵扯进这件事里,也不能给这件事增加
一丝一毫的风险。
她摇头否认:“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何能查清?我此番回来,只是想做些生意罢了。”
“那就好,我怕你再把自身折进去了!”
“安心。”
又说了几句话后,戎宜怜催促好友去了前头赏宝,而她自己在假山后,平复了许久才恢复了平静。
她擦干净眼泪,看向楚昭云:“没想到还能有人认出我来……”
“不管过多少年,记挂娘子的人总能认出娘子。”
看着戎宜怜抽出面巾系在脸上,楚昭云郑重其事说道:“娘子,不管真相被尘封多少年,只要用心去查,定会水落石出。”
就像她,查清了十四年前的旧案一般。
戎宜怜抬眼看向楚昭云,嘴角微微上扬。
“小云,你说得对。但是抽丝剥茧,逐渐去查清真相,太难。”
“娘子的意思是?”
“若我面见太后娘娘后能成事,不用查,真相也能水落石出。”
楚昭云语塞,好似是这个理。
一旦揭露韩敬身世是假的,那温令雅当年做的事,便都瞒不住了,戎宜怜家破人亡的真相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
楚昭云回神,又听见戎宜怜叹道:“不知太后娘娘会
不会迁怒于我……”
“不会的,太后娘娘是善人。”
戎宜怜听了楚昭云的话,隐隐察觉到似乎有何处不对劲,一时之间她又没有想明白。
两人去了前头,看见众人赏宝时的热闹后,戎宜怜便把心头察觉到的那丝不对劲抛到九霄云外了。
清歆园里热闹了一整日。
临近夕阳西沉时,戎宜怜把东珠和红珊瑚分别赠与了两位为宝物起了雅名的姑娘。
一时之间,没把戎宜怜说的会相赠宝物放在心上的人顿时后悔遗憾不止,觉着戎宜怜大方且守诺的人却纷纷称赞着她。
有人窃窃私语怎的没见到段提举和楚推官?
还有人不甘心地高声问道:“宜怜娘子可还会邀我等共赏宝物吗?”
“是啊,就算不如今日这般相送,开开眼也是极好的!”
戎宜怜示意众人安静,她缓声说道:“若有机会我再来清歆园……眼下我手中的确还有一宝,不过此等宝物太过珍贵,若有机会我定要亲手把它赠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最尊贵的女人,岂不是皇后娘娘?”
“是太后娘娘!”
有幼子倔强道:“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是我阿娘!还有我阿姐!”
众人不约而同被幼子逗笑了。
随后,热闹了一整日的清歆园,逐渐归于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