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理了理衣衫,用一种郑重其事的表情跪在了谢饮歌的面前。他这一次没有低头,而是直接迎上谢饮歌的目光,眼眸清亮,眼神坚定。
“你想说什么?”谢饮歌往后退了一步。
“我想选……第三条路。”萧煜目光灼灼,声音虽低,却坚定不移。“还请舅舅助我!”
这是谢饮歌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也是他内心隐隐预料到的答案。
萧煜自幼天资聪颖,无论是文学还是武功都极为出色,却因为不受宠没有母亲庇护藏好自己。要论起来,萧煜在几位皇子里的确是品行学识最好的。
若是萧煜能走到那个位置,对天下来说也是最好的。
然而谢饮歌不敢放他去走这条路,此路凶险万分,萧煜这么多年的隐忍全都作了废。
贺衍猛地站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谢饮歌。
“你确定,泓烨?你可知道你选择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谢饮歌再度确认一遍。
“我确定。”萧煜深深的磕头,再起来时目光决然,“既已决定,便不再退缩。”
这话说出来,萧煜便明白,他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你不后悔……便好。”既然萧煜确定,谢饮歌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他唯一没想到的是,一个看起来文弱的小公子对萧煜的影响竟然这样大。
贺衍一句话都没说,默默的扶萧煜起来。
“今晚有晴便留下吧,反正明日也要入宫。”谢饮歌知道夺嫡的话心中有数便是,少说为妙,夜已深了,他也该回将军府了。
“是。”贺衍看起来兴致不高,慢吞吞的随着萧煜一起送谢饮歌离开。
一直送到延庆宫宫门口,谢饮歌便赶紧让两人回去。
宫门口是风口,北风裹挟着雪花把人都吹透了冻麻了。
萧煜把手里的宫灯递给了谢饮歌,还拿了一件挡风的斗篷给谢饮歌穿上。
站在一旁的贺衍直愣愣的望着谢饮歌,一言不发,眼神里却是委屈的。
“殿下,沈公子醒了,您可要回去看看?”小禄子来的凑巧,萧煜估摸着两个人怕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讲,便同小禄子先回去了。
“我说贺大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谢饮歌见萧煜走的远了,面前的少年更加肆无忌惮的用那种柔情蜜意的眼神望着他,一不小心把兵痞子的一面给露了出来。
“你是故意的,徵羽。”贺衍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泛了红。“你明明清楚……我对你是何心意。”
少年的声音温柔中有一丝沉重,低沉得不像是一个十七八的少年人。
“叫什么呢!”谢饮歌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有点慌。这样少年老成的人这是要被他气哭了?
“记得叫三叔,别错辈分。”气哭便气哭吧,谢饮歌想。自己总不能真的从了他。
更何况,情情爱爱的,不适合他这样的人。
“在宫里不比在将军府,自己照顾好自己吧。若是无事,也准你回将军府找我。”谢饮歌本来没打算加最后一句,只是看见贺衍双眼微红,不自觉的便溜出来这一句。
“是,三叔。”贺衍恭敬的行礼,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存在过。
谢饮歌伸手揉了揉贺衍的头发,转过身扬长而去。
朱红色的宫墙里,黑色身影的小人越走越远,白色的雪纷纷扬扬,把瘦弱的人影埋进黑暗里。
我喜欢你,谢饮歌。
贺衍望着幽深阴暗的宫巷,等到什么都看不到了,才缓缓转身离开。
萧煜随着小禄子提前回了房里,刚一掀开门帘就看到了一个“惊喜”。
好吧,只有惊,没有喜。
沈初确实是醒了,但是不是自然醒的,是被尿憋醒的。因为要排出药性,这一晚上萧煜给他迷迷糊糊灌了两三壶水。
他现在觉得膀胱都要炸了。
偏偏之前萧煜为了照顾他,床边放了水壶,床下放了手帕和水盆。沈初一睁眼就被下半身疯狂汹涌的尿意给逼得要疯掉,下床的时候腿一软顺带踢翻了水盆。
水盆都是铜制的,这么一脚水盆翻了叮叮咣咣的,盆里的水也稀里哗啦的全都倒了出来。
尿急的人最听不得水声,那一瞬间沈初几乎以为自己要尿裤子。
于是萧煜一掀开门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地砖上洒满了水,铜盆被扔在一旁,沈初半蹲半跪在地上,衣衫半解,裤子半褪,用手捂着自己的下半身一脸扭曲。
萧煜面色一凛,下意识的把身后打算掀帘子进来伺候的小禄子一巴掌给推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