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算不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范远才丝毫不在意,幸灾乐祸道:“我就是跳进了香海中,小姨也不会管我的。”
“姨丈,保重。”
两位多年好友在那悠哉悠哉的闲聊,畏畏缩缩小心翼翼走在后面的肖城人却几乎要将眼睛瞪出来。
不戴纱帽也就罢了,还如此大胆的对着男子示爱,而周围的那些郎君汉子们,看着居然也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二十多年过去,柳国男女大防竟已经几乎没了吗?
肖城人先被安置在了皇恩院中,还记得自己家中籍贯,父母,兄弟的,会由信差带去那处,若是家中亲人还在,便会有人来告诉他,好让他返乡。
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出现六年前在榕城受苦的柳国百姓们一被救出便都满是欣喜的回到家乡,面对的却是亲人不在,也无田地住处的情况出现。
这群人就这么满目惶然的被安置着住了下来,他们住的是一个大屋子,里面放了不少床铺,十个人一间,竟是一点都不挤,还十分宽敞。
肖虎华便被分到了其中一间,他今年也不过十三岁,父母都是柳国人,只是在他四岁时,有一匈奴人喝多了酒,要拉他母亲泄欲,父亲上前哀求,反倒惹得那匈奴人大怒,两刀结果了他的父母。
他是磕磕绊绊在其他柳国人的关照下长大的,因为自小便吃不饱饭还要干苦活的缘由,望着比实际年龄要小好几岁。
被分到了这个房间,周围也没有与自己相熟的人,肖虎华浑身僵硬的坐在自己床铺上,等到察觉到屁|股下坐着的柔软垫子后,神情就更加拘束了。
他其实早就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了,倒是知道自己是柳国人,可柳国是个什么样子,却没人跟他说过,这次肖城被打下来,原本的柳国人激动不已,肖虎华心中却只有满满的怯意。
在他的心中,柳国是与匈奴差不多的,地位高的人喝酒吃肉,地位低的人就被随意轻贱,就算是被打杀死了,那也无人会管。
肖虎华很害怕到了柳国依旧过着这样的日子,可周围的长辈们除了肖城本地人,却都说要跟着去京都,那里有他们的家,有他们的亲人。
肖虎华也想留在肖城,虽然一直是作为奴隶生活在这座城中,但至少他熟悉这里的一切,可按照规定,似是他这般没了父母亲人年龄又低于十五的,必须被带到京都去由朝廷安置。
原来虽然害怕,可身边还有长辈,肖虎华的情绪也还算好,此刻被放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着这些与自己一般大的陌生少年们,他便忍不住瑟瑟起来。
他们看起来都是十几岁的年纪,身上穿着没打补丁的衣衫,有的在铺床,有的打了水在洗脚,还有人正捧着书在蜡烛下看。
肖虎华想和他们搭话,又不敢张口,就这么干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又想到之前看起来像是管事的说是要他们早些睡,明天安排先生教导他们习字,连忙小心翼翼学着已经睡去的少年,整个身子钻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一开始还有些冷意,过了一会,暖意便盛满了整整一被子。
这是肖虎华自记事以后,睡的最踏实的一个晚上,没有冷风,没有和骂声,也没有鞭子打在身上。
后来他才知道,昨夜自己睡的叫做棉花被,柳国各地都有种,可却只有皇恩院的,是陛下在宫中种下,再赐给他们。
第二日,他坐在了桌子前,被发了一套纸张笔墨。
那白纸在阳光下,仿若闪着金光一般诱人。
肖虎华很珍惜这些纸,即使先生说写完了也还是会发给他们,他也依旧很珍惜,在匈奴,纸是很珍贵的,像是他们这些奴隶的命,也许还没有一张纸重要。
而这些纸,也都是陛下给的。
曾经无论怎么奢求都得不到的东西,就这样被摆在了面前。
他努力的学习着先生传来的知识,即使在课堂上学不会,也要在下课后,与其他人一起做工时反复在心中默默背诵。
考试时,肖虎华考了第三名。
他被告知,陛下在各处建立了信鸽站,用来储存或运送各地的货物,而他们这些学了字的孤儿们,便是要被送往信鸽站的。
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
几乎没有犹豫的,肖虎华答应了下来。
他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建造信鸽站,也不知道信鸽站会有什么作用,但只要是陛下的话,他便会努力的去执行。
而在与其他人站在一起,背好了包裹,准备出发前,肖虎华见到了户部尚书赵树清。
据说,很多决策,都是他与陛下共同商议着发布的,即使很多在他人看来绝对是天方夜谭的东西,陛下也都会按下朝中反对,一意孤行的做下去。
而事实也证明了,陛下的决定没有错。
当穿着一身青衫,相貌俊朗的尚书大人讲完话时,肖虎华忍不住的就抬眼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他便知道为什么都说赵尚书在京中最受小娘子欢迎了。
果真如传说中一般,风姿绰约,站在那,就跟一幅画一般。
当然,肖虎华总觉得赵尚书之所以这么小娘子欢迎,除了皮相外,还有当初是他上书陛下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