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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归墟长剑(3 / 4)

痛哭流涕、叫着心肝儿肉的一张张陌生的脸,木然不已。

庙祝早已被打得断了气,也无从指认孩子的归属,身上有些特殊胎记、标志的,被家人领了回去,没有的,就只能按大致的年纪辨认、各自认回家中。

至于有没有认错,大概只有天知道了。

少年站在庙边,嘴角含笑,冷眼相望。

年逾耳顺的村长颤颤巍巍走来,朝少年拜了一拜,口称多谢,谢少年为村中消除一灾,还说将来要在庙中立少年长生祠,日夜焚香。

在山民的千恩万谢中,少年留下名姓,扶着腰间剑下山。

背对村民时,他眼中闪过了一点愉快狡黠的邪光。

少年只用了一把火,将盘踞村落多年的神,在那个夜晚,从里到外,彻底杀死。

他脚步轻捷地行到半山腰,才想起来什么,叫了一声坏了,掉头奔回了藏孩子的地方。

那个被他打晕的孩子已经不在了,看脚印,是回了山上去。

但是“一”还在。

他乖乖用脚玩着被酥糖糖纸香气吸引来的蚂蚁,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来,定定望着来人,心里欢喜得很,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好冷着一张脸。

少年替他松了绑,问:“你在山中还有亲人吗?”

“一”不说话。

少年自语:“罢,有和没有也差不很多。你想回家吗?”

“一”仍是不语。

少年脾气不坏,连番冷场,仍是能自顾自把话说下去:“我听山下人说,山上定期献祭的是九岁的孩子。你今年九岁了?”

“一”没有否认。

“……九岁啊。”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里带了几分忧悒,但很快又被无所谓的笑意取代。

他朝他伸出手来:“你我倒是有缘。你愿意跟我走吗?”

“一”谨慎地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他掌心的纹路,才把食指交给他。

少年又笑了起来,一把把小孩拉起,背在身上。

一轮红日破峦而出,天地澄澄,似有镕金。

少年快步行走在山道上,放声高歌:“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其奈公何!”活脱脱一个又美又癫的小疯子。

不过,很快,少年就没了嚣张的气焰。

他坐在客栈桌边,和对面的“一”大眼瞪小眼。

“你可有姓名?”

“一”瞧着他。

“你认不认字?”

“一”还是瞧着他。

“……你是真的不会说话?不是被吓的?”

小孩听得懂这句,轻轻“啊”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段庙祝教他们的祝神歌。

这一大段祝神赋,倒是词彩华章,可惜全无用处。

经过一番测试,少年确定,这孩子除了会吃喝坐卧之外,其他方面,于小兽无异,人情世故、笔墨文章,一概不通。

“唔……”少年愁眉不展,“怎么什么都不会啊。”

“一”毫无愧色,并不知道自己给少年添了怎样的麻烦,却在看到他皱眉后不大开心了,越过桌子,伸手轻轻揉他的眉头。

……笑起来,好看。

少年被他戳了额头,一时间哭笑不得,取了笔砚,蘸了青墨,略略一凝思,在纸上信笔落下铁钩银划、意气横飞的三字。

……游红尘。

少年横咬笔身于口,含糊又兴致勃勃道:“游红尘,恰与我名字相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孩子凑过来看他写的东西。

少年把上面的三个字指给他看:“游、红、尘。从今日起,我做主给你取了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孩子眨着眼睛,似懂非懂。

少年试探着叫他:“小红尘。”

孩子隐约明白了,指了指自己,挑起眉毛。

“小红尘?”

孩子努力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少年确定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喜笑颜开,摸摸他的脑袋,以示赞许。

小红尘把手从自己身上移开,指向了少年的胸口,戳了戳。

少年:“作甚?”

小红尘指指自己,又指指少年。

“我叫……”少年明白了过来,略顿了顿,不自然地搔搔脸颊,又拿起写了“游红尘”三字的纸抖了抖,低咳一声,“我……风陵常伯宁。”

“游红尘”的动,确是与“常伯宁”的静相对。

自此后的四年,二人朝夕相伴,孩子捧着一颗诚心,侍奉着他的神,每一天都过得像在朝圣。

游红尘起初学着村子里的孩子唤长辈的样子,叫少年爹亲,少年不肯,说把他喊老了,叫兄长就行。后来游红尘读了些书,开始叫少年“义父”。

少年确实做了父亲该做的一切事情,受这一声“义父”,也不算折煞。

他带他游遍天下,教他认字、习字、练剑、箜篌,还常带他去瓦舍看戏。

游红尘生平看的第一部戏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台上,梁山伯看出女扮男装的祝英台耳上有环痕,便问她为何。

祝英台解释,“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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