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除非有朝廷下达任务,不得不在一定期限内完成的紧急校书工作,在这清贵地方,也存在着‘不恤职事’的敷衍塞责者。
毕竟在这馆阁里,有日后逢云化龙、备受恩宠的天纵之才,名扬天下的名臣贤相,但绝大多数,还是籍籍无名地日日埋首于书卷中,在三馆间来来回回的小官。
尤其还是以藏书为主,不似史馆还有顾问等诸多职能的集贤院,就如老潭枯井,连人走路的步履仿佛都要慢上一些。
既是嗜学好古者的梦寐之所,也是咸鱼的划水盛地。
陆辞抬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古籍,他却毫无的**,只耐心寻觅起方才苏嵩提过的‘宋家父子’了。
宋皋与宋绶皆任馆职,曾为一时佳话,陆辞在上任前那几日做过一些调查了解,当然知道甚详。
现二宋同为集贤校理,连子宋绶进入馆阁的时间,都已有七年之久了,完全称得上是老资历。
陆辞找到三楼去后,才在靠窗的一个书架边,找到了正捧着本书,看得如痴如醉的宋绶。
听得陆辞声音后,他猛一激灵,差点没把手里的书摔下去,好险接住了,才心有余悸道:“哦哦!你便是陆辞陆摅羽,三元及第那个?”
陆辞:“……”
看来这三元及第的头衔,一时半会是洗不掉的了。
宋绶嗜书如命,虽在馆阁中多年不见升迁,也心满意足,对陆辞也很是友好,还玩笑道:“前几日院士说起你时,还没人肯信呢。谁还不知晓,要入馆职,需人举荐不说,还得一任替回再试?谁知官家对你如此厚爱,还真将这事办成了。”
陆辞莞尔:“如此圣眷,我亦觉愧不敢当。”
“馆中会来到三楼的,通常就我一人,寻常人也不会上来此处,你不必太过拘束。”宋绶却笑道:“不怕与你说,官家素爱少年俊才,由陛下亲手破格提拔到这馆阁中的,你也不是头一人了,不必这般诚惶诚恐。”
说话间,宋绶将读了小半的书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的案桌上,就领着陆辞在这楼中走来走去,权当参观。
又因难得遇到个能说得上话的,他竟滔滔不绝了起来:“你年方十七吧?其实你这年岁,还不是馆中最小的了。两年前的李淑,就得了官家亲试,被赐童子出身,试秘书省校书郎,可谓轰动一时。不过他也就这点动静了,这一两年都没任何变动,也不见官家问起;还有……”
陆辞认真地听着宋绶分享憋了一肚子的八卦,不时点头作为回应,可算是让宋绶痛快地满足了一回说话欲。
宋绶早在看陆辞第一眼时,就瞧这爱笑又生得极漂亮的小郎君顺眼,现见他还愿听自己唠嗑半天,更觉高兴了。
他有心将陆辞介绍给家父,结果两人把集贤院给逛了个遍,都不见人。
宋绶顿时有些尴尬,后悔地犯起了嘀咕。
他是惦记着没看完的那本书,才今日起早了,独自出了门。
难道爹爹他起晚了,这会儿还没到?
因宋皋在几年前的确干过类似的事情,还遭御史弹劾了,导致他也不好问吏人,省得落下话柄。
陆辞看出他窘迫,善解人意道:“走这么一阵,我大致也了解情形了。不如容我试着处理些日常事务,再耽误宋兄一会儿,劳请你在旁稍作监督?”
其实就这集贤院的事务,要能难住陆辞,那才叫见了鬼了。
不过是为让宋绶有个台阶可下,光明正大地转移话题而已。
宋绶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回道:“你可千万别叫我宋兄了。一会儿见着我爹爹,你又要称他什么?既是同职,便以表字相称,也省得辈分混淆。”
陆辞欣然从之。
宋绶高高兴兴地将陆辞领到他们平时办公的一层,被安排给陆辞的那张案桌,已被细心的吏人提前擦得一尘不染,椅子也选的新的,文房四宝摆得整整齐齐,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宋绶道:“你初来乍到,就一样样的慢慢教你吧——”
“陆校理可在?”
宋绶的话才刚起头,就被突然闯入的吏人给打断了。
“怎不先叩门?”
宋绶不悦地质问道。
那吏人是直集贤院专用的,此时带着苏嵩的指令来,加上陆辞初来乍到,他难免心态才轻慢,想要欺生。
谁知宋绶如此维护陆辞这一新人,直让他皱了皱眉,暗道一句晦气后,还是恭恭敬敬地告了罪。
宋绶面色稍缓:“可是苏院士有指示了?”
“正是。”
那吏人将苏嵩的话传达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宋绶蹙眉,莫名其妙道:“你才头日入院,于朝臣也不熟悉,院士怎就安排你做这桩事务?”
要不是怕隔墙有耳,加上这的确是校理职务的一部分,宋绶几乎想要明言,那苏嵩怕是刻意为难陆辞了。
馆阁的藏书,不但馆阁官员刻意随意,朝臣等在汴京供职的官吏,都可以借阅使用。
只是出借的书多,按时归还的却少。三年五载的下去,连官家都发现‘宫中藏书散失颇多,多为朝臣所借’,才开始重视起督还方面的事务来。
不过说来容易,做着难,馆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