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真相?
那官家前十几年大费人力财力,闹得举国上下跟着疯魔的‘天书下凡’,不就成了最大的笑柄了吗。
不起反效果,就已经不错了。
官家不听劝,孙奭也不消停,而是一天一封地往上递去。
哪怕字字句句都在骂朱能是个装神弄鬼的奸佞,但对本就心虚的赵恒而言,要套用在自己身上的话,也绝对是合适的。
最后实在不耐烦了,他便将这脾气臭硬、却因士林中极具德望的孙老爷子升了一阶,但把人远远调走,充当兖州知州,还直接委派了个治水的职事。
免得孙奭太闲,离远了仍能不断上书,倒不如让他忙治理黄河的千古难题去。
但在还在观望的大臣们眼里,这一手无异于明升暗降。
既然持反对意见的孙奭倒了大霉,老大年纪被调出京不说,还得做治水的脏累活,甚至是最难取得好成效、吃力不讨好的黄河的话……
一夜之间,与王钦若立场相同的人,突然就变多了起来。
皇帝摇摆不定的心思,仿佛也渐渐朝王钦若这派倾斜。
然而对一身傲骨的清流而言,因反对奸佞而被迫离京,哪怕再有损仕途,同时也是再荣耀不过的了。
于是第二个慨然以身试‘法’的人,就出现在孙奭离京的第三天——一直在寇准和丁谓间基本保持中立,只就事论事的王曾,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早在赵恒头回试图折腾天书时,王曾就列出过五大害用以作劝谏。如今在官场上摸爬打滚这么些年,他骂人骂骨的措辞,洋洋洒洒的大长篇下来,自是更狠了。
陆辞听着,一下就从那慷慨激昂中听出了几分玄机,不禁笑了笑。
跟孙奭的真耿直、指桑骂槐怼皇帝的痛快淋漓不同的是,王曾明显要圆滑得多。
他在折子之中,从头到尾只将朱能这一主持者骂了个体无完肤,却对‘天书’是否属实这点进行春秋笔法,不予切实评判。
对于皇帝,更是只有‘心思仁善’、‘受佞蒙蔽’等痛惜的词句来形容。
官家再听起来,无疑就比听孙奭的句句都带耳光的‘劝谏’,要舒服太多了。
眼见着已经倾向于寇准王曾这头的官家,将让这场吵得不可开交的闹剧得出一个结论时,到了真正那天,却忽然彻底改了主意。
于是王曾被罢去参知政事一职,为尚书礼部侍郎、判都省。
取而代之的,不是别人,正是王钦若。
寇准听得这一结果时,当场黑了脸。
作为被降职的当事人,王曾却是对此早有预料一般,风度十足地揖拜谢恩了。
寇准则只勉强撑到早朝结束后,就将袍袖狠狠一扫,头也不回地出了殿。
背后留下的,是略微心虚,却因寇准表现出的桀骜不驯,而脸色万分难看的皇帝。
当看到皇帝愤怒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时,面上带着看似谦逊的微笑,眼底却是松了口气后的得意的新参知政事,王钦若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与林特等人行去。
毕竟林特掌计省,若陛下有意修建宫观以供奉天书,就少不得林特的汇报。
朝中出了如此大事,陆辞尚能一心一意地给太子讲经,赵祯反而心思飘了。
等到课程结束后,赵祯就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老气横秋道:“左谕德,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陆辞虽知他小小年纪,就是个体贴人的柔善性格,却不想他这般小就忧国忧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知晓官家做的,并不是有利民生的好事。
他忍住摸摸对方此刻写满了‘沮丧’的脑袋的冲动,微笑着讲起了故事:“不知太子殿下可知道,民间一些猎户,是怎么活捉野猪的?”
虽未亲眼见过,但对野猪的凶狠程度,作为饱读诗书的赵祯,自然不可能不晓得。
因陆辞声音好听,口气又很是温和,他不忍叫最喜欢的左谕德失望,便勉强提起心思,假装好奇地问道:“不是以利器,设陷阱相攻么?”
陆辞笑眯眯道:“臣在汾州任知州时,识得一子,姓狄名青,仅比殿下长两岁,却已有活捉野猪的本事了。”
赵祯听是与自己年岁相近者所为,不免有些不服气。
他并未意识到,自己争强好胜的意识在悄悄冒头,只努力公正道:“一小郎君,纵使天生神力,又如何斗得过野猪?怕是市井间以诈传诈,或是其父辈所为,被安到他头上了。”
陆辞笑着解释:“此为臣亲眼所见,可谓千真万确。他所用方法无他,不过先探查得野猪出没之地,旋即耗费十日,挖地数尺,上铺设干草枯枝……”
只不过陆辞有所不知的是,这个叫太子都听得津津有味的‘狄青猎野猪’的故事,狄青设陷阱的最初目的,却非如此。
狄青起初其实是想逮只麂子给陆辞补补身,才将这陷阱挖得这么深,就为困住身形矫健,腾跳厉害的麂子。
结果那么多天的心血,却叫一只大大咧咧地偶然路过、皮糙肉厚的野猪给踩了。
他万分心痛之余,唯有将错就错。
令狄青倍感安慰的是,对这头被五花大绑,用木车送上门来的活野猪,陆公祖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