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
直到一个月后,他再次得到由京中快马速递来的急信,才再次乱了阵脚。
这信上称,曹玮将军获新调令,将替范雍之职,转为西线主帅,即日前往上任。
至于久久未能取得战果的原主帅范雍,非是同曹玮将军互换职事,而需回京亲口汇报战况。
那在曹玮走后空缺的东线主帅,必然将另派一京中大员前来接任了。
狄青一目十行地略过前面,下意识地只搜寻着最关心的内容。
当在末尾捕捉到陆辞已然痊愈的那简短一句,一直悬着的大石才终于轻轻落下。
——万幸。
狄青刚感到万般欣喜涌上心头,目光重新回到信的开头,重读了一次这骤然变更的将帅任命后,不禁变得紧张起来。
他深知朝廷用兵不利,除因以文制武外,更与回回临阵任命,导致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窘境息息相关。
而要频频调换边关将领的原因,显然是将军出身的开国皇帝赵匡胤为防备武官势大、仿效他发兵反制皇权的情况出现。
这也意味着,哪怕是再擅排兵布阵、满腹韬略的将领,在指挥着在此之前未曾谋面、只是临时调到麾下听命的军队,匆匆忙忙地上阵杀敌……其间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恐怕也只有曹玮这等经验老辣的天生将才,方能成为其中例外。
狄青曾受曹玮亲手教导,对这位在军旅生涯中一直辗转于边戎各州,且每到一处,都能最效率地在部曲上落下鲜明烙印的沙场悍将满怀敬佩。
他毫不怀疑,曾与唃厮啰打过配合战的曹玮将军能轻松接手已受范雍指挥半年多的军队,甚至令其涅槃重生,展现出真正的实力来。
但朝中再派来的那位取缔范雍、接任曹玮东线主帅职事的富贵文官,又怎么可能驾驭得了曹玮将军的部曲!
最怕的不是对方懦弱无能,而是恃权妄为:那些个不通兵法、却蔑视武官的文官,急于彻底掌控军队,不惜将上一位主帅的安排悉数打乱、肆意调动将官,以便安插心腹的行径,过去已是屡见不鲜。
但若是接替曹玮之职的这位新主帅如此作为,无异于彻底撕裂了一道精心布置的严密防线——而其一旦溃散,后果可谓不堪设想!
狄青只觉不寒而栗。
他绞尽脑汁,开始回想,朝中除范雍之外,还有哪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最易中选?
随之浮现在脑海中的名字,竟全是让他深感不安的。
偏偏此时此刻,他再恨自己人微言轻,感到心急如焚,也毫无办法。
只有一边压下焦虑、等待关于新主帅人选的消息,一边下令大军开拔,继续朝北挺进。
不过这回,他不再追求兵贵神速了:每夺下一处堡寨,便要进行简单修复,新建损毁部分,至少修整上两三日,才继续朝夏国腹地进发,以防前方有诈,忽受辽夏伏兵突袭。
等‘德高望重的老臣’陆辞终于说服了依依不舍的小皇帝,带上任命他为经略安抚使的告身,日以继夜地赶着路,以最快速度抵达延州时……
狄青则已带着那数千东军,直冲至距其足有二百里之遥的宽州一带了。
陆辞没想到小狸奴跑得如此之快、又如此之远,对于宽州这一早已荒废的冷僻地名,更是毫无印象。
他索性召来之前受狄青提请,被委任作此地监押的种世衡,直截了当地冲他询问起清涧川的情况来。
听得陆辞开门见山的发问后,种世衡不由微微一愣。
非是问题有多稀奇——哪怕是延州当地人,对由前朝建起、又迅速衰败的宽州一无所知的也大有人在,更何况是初来乍到的外来官?
只是他见过太多死要颜面、宁可不懂装懂,也绝不肯下问的朝中大员了,如今陆辞大大方方地当众向他发问,他一时半会竟分不清,究竟是对方当真不知,还是存心考校于他。
而陆辞等了一小会儿,未闻种世衡的回答,不由轻轻地“嗯”了一声,挑眉催促。
种世衡迅速回神,敛起散开的那些小心思,一本正经地回答起陆辞的问题来。
他奉命驻守此地,虽仅有半年之久,但对方圆数百里的环境,却都是做足了功课,可谓了如指掌。
陆辞问起延州附近大小堡寨时,种世衡始终对答如流,还不忘加入少许个人分析。
对狄青直奔的宽州地区,种世衡也是一早就盯上了。
凡是具有一定战略目光的将领,都能轻易看出,宽州废城的防御,是整个延州安危的关键所在。
延州一带地阔砦疏,守军分布疏疏落落,要抵挡虎视眈眈的夏人入侵,最依赖的便是互为犄角的堡寨。
而宽州废城,往右可巩固防御,向左可联通河东粮道,向北则临近夏国银、夏两州,若能在此筑起据点,真正是进退有据,可令夏军如鲠在喉。
陆辞听种世衡说得天花乱坠,不由微微一笑,揭穿道:“宽州位处机要,却遭废弃多时,定有极致命的缺陷,才会让夏国‘不屑’争取。”
“正是如此!”种世衡咧嘴一笑,干脆利落地答道:“枯城无水,唯城外有河。”
全依靠外水的城池,是不可能成为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