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姜萱睡得昏昏沉沉,浑身酸软,左胳膊也是酸酸胀胀的疼,仔细一看,居然有个不太显眼的红点。
难道是被虫子咬了?
姜萱皱皱眉,跑去问郑西洲:“你看看,这个是不是被虫子叮咬出来的?”
郑西洲:……
那是打针留下的痕迹。
郑西洲很淡定,“应该是蚊虫咬的,没事,今晚点两根艾草熏熏房间,就当是驱蚊了。”
“哦。”
姜萱也没多想,蹲在水龙头跟前,草草地洗了把脸,终于彻底清醒。
这会正是下午吃饭的时候。
大杂院里一片繁忙,男人下了班,小孩子也放了学,妇女们忙着生火烧水煮饭。
没多久,葱花炝锅的香气飘了过来。
至于姜萱,蹲在灶台前,看着添柴烧火的郑西洲,两人视线交接,相顾无言。
姜萱没忍住,率先咳了一声,试图打破沉闷。
“郑西洲同志,以前你也是一个人住,平时都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
郑西洲木着脸:“以前在食堂吃饭。矿上的食堂有供应。”
或者平时回来,在家里的灶台上随便煮点红薯粥,烩白菜粉条什么的,味道不算好,但也能吃,不会叫他饿肚子。
姜萱急得拍他胳膊,“那你要是饿了,赶紧去食堂吃饭啊。”
“你呢?”郑西洲问。
“我……我现在不饿,回头自己煮一碗鸡蛋羹就行。”
一碗简简单单的鸡蛋羹,做法太容易了,只需要往碗里打两颗鸡蛋,加少许盐,再用筷子搅拌打散,加满水,放锅里煮十分钟就行了。
这个姜萱还是会做的。
最后鸡蛋羹出锅的时候,再淋两滴香油,别提多香了!
姜萱想得美滋滋。
郑西洲却气笑了,哑声道:“吃我的喝我的,你就是不想给我做饭是吧?”
“为什么不是你做饭?”姜萱不服气。
他低声说:“姜萱,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整个大杂院,有哪家的男人出来下厨做饭的?”
姜萱:……
姜萱瞅着对面正在翻炒菜叶子的杨婶,还有另外的住户,无一不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围着脏污的布
裙,在灶台前忙里忙外。
甚至还有四五岁大的小丫头,坐在门槛前帮忙剥蒜洗菜的。
至于小男孩,拖着鼻涕,拿着铁丝滚轮,在院子里疯了一样的玩。
这坑爹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男娃是个宝,什么都不用忙,女娃儿就活该被束缚在灶台前帮忙做饭。
姜萱眼珠一转,趴在男人耳畔小声说:“你看见那个灶台前帮忙的小女娃没?”
郑西洲抬眼:“那是田寡妇家的招睇,应该有七岁了。”
夭寿了!七岁的小女娃居然长得那么瘦小?
她还以为四五岁大了呢。
姜萱有些震惊,下意识问:“那个玩滚轮的男娃几岁了?”
“四岁半。”
姜萱……姜萱头一次意识到这个年代的残酷。
四岁半的男娃长得比七岁的女娃还要高还要壮,足以可见家里的待遇差距了。
姜萱喃喃道:“那……那如果我给你生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公主,她才三四岁,你就能舍得让她下厨帮忙了?”
郑西洲:……说什么傻话?
有一个漂漂亮亮的小闺女,他宠都来不及呢。
其他人把闺女当赔钱货养,不高兴了随便打,他可不一样,小闺女多可爱,扎两个羊角辫,胖嘟嘟地坐在摇篮里,光是看着,他的心都能化了。
想到那个场景,郑西洲心头发暖,低声说:“你要是给我生一个小闺女,我做梦都能笑醒。”
姜萱哼哼:“笑笑笑,你梦里笑去吧。你是不是还想着让我给你操劳家务?白天烧水做饭缝补衣裳,辛辛苦苦给你洗脏衣服,晚上再贤惠地伺候你?美死你了。我不嫁。更不会给你生闺女!”
越说越生气,气得脑门疼。
姜萱站起身,狠狠踢了他一脚,“有多远滚多远,明天我就出门找工作,自己赚钱自己生活!姑奶奶不伺候你了!”
呸!亏她还想着和郑西洲培养感情,从前简直是瞎了眼。
不行,她必须尽快找工作,学着自立自强,不能只顾着依赖狗男人。
郑西洲也是有点懵,正说得好好的,姜萱莫名其妙发了一通脾气,直接摔门回房,连门都不让他进了。
对门的杨婶也是一脸纳闷,“小郑啊,怎么突然吵架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
小年轻谈对象正热乎,凑一块在灶台前说悄悄话,看着便养眼,还挺般配的。
没想到眨眼间就吵架摔门了?
郑西洲淡淡地笑:“没事,杨婶,我进去哄哄她就行了。”
他转身去推门,很好,里面的门闩被锁住了。
郑西洲抿紧唇,眼底透出几分凉薄,当即取出袖口的铁丝,不到两秒钟,便成功地撬开了门。
走进门,吱呀一声闷响,他又把门关上,重新插上了门闩。
姜萱正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