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时辰,一路上也有婢女小厮,温盈只好让他握着,没有再挣开。
给他面子,也给自己留一些颜面。
入了云霁苑,被他牵入了房中,房门关上的时候,温盈才用力的想把自己的手给扯出来。
抽不出来时,温盈皱着眉头道:“夫君你做什么,把我的手抓疼了。”
沈寒霁松开了她的手,面上并没有那特意演出来的温润,眉头轻蹙,他问:“阿盈,可怨我?”
温盈把手收回,摸了摸后听到他这话,垂眸笑了笑:“夫君怎会说这样的话,我为何要怨夫君,想要加害我的又不是夫君。”
温盈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沈寒霁看了眼她的笑意,叹息道:“在我面前,便莫要再强颜欢笑了。”
温盈的笑意有一瞬挂不住,但还是艰难维持住了。
“夫君想多了,今日我便是状元娘子了,我怎会是强颜欢笑呢?”
沈寒霁伸手,长指撷住她的下巴,让她微抬起头,与他相视。
对上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黑眸之时,温盈的伪装顿时破裂。
温顺的笑意从脸上消失,逐渐抿紧了唇,双眼也有些泛红的看着面前的人。
怨
怎么可能不怨?
但温盈清楚,她大多的怨都是为了梦里边那个自己而怨的。
十九的年华,还没来得及当娘,也还没来得及好好的为自己而活,生命就这么的消逝了,她怎能不怨?
即便知道梦里边害自己的人不是他,是清宁郡主,可总归是与他有几分关系的。
即便知道梦里边的那个沈寒霁,而非现在眼前这个他,可她也没有那么豁达的胸怀不怨。
沈寒霁看到她发红的眼眶,有一瞬间怔愣,但随即松开了她的下巴,慢慢的抚了抚她的发顶。
“你若想哭的话,便哭吧。”
温盈没有低下头,而是直视他,眼眶虽红,却没有如他所说的那般脆弱的哭出来。
“为何要哭?”温盈眼里没有笑,但嘴角露出了笑的弧度:“若是往后遇上更多的困难,我都哭上一哭,那我这眼泪就是再多,也会枯竭的。”
闻言,沈寒霁的手一顿,收了回来,沉默的望着她。
比起梦里边的那个温盈,眼前的温盈似乎变得坚强了些。
温盈呼了一口气,恢复平静,道:“这次回淮州,我便自己回去吧,夫君留在金都,若是夫君也一块去的话,清宁郡主指不定会更加的疯魔,没准我去得了淮州,却再也回不来了。”
沈寒霁哑然,无话可反驳。
二人静默了半晌,沈寒霁还是把心底最深的想法问了出来:“在知道清宁郡主会因我而要了你的命时,可有想过与我和离?”
听到这,温盈苦笑。反问:“夫君会愿意同我和离吗?”
梦中他八年未娶,不管为何,她都知道他很满意她这个妻子,又怎可能轻易和离,或者休妻?
沈寒霁微微摇了摇头,很确定的道:“自是不愿。”
温盈继而笑了笑:“不仅是夫君不愿,便是侯府也不愿夫君一高中就与发妻和离。不仅侯府不愿意,便是我那娘家,也不会认一个与状元和离的女儿,届时我何处何从?”
“便是和离了,可夫君不娶,谁能保证清宁郡主不继续疯魔,觉得夫君是因对我念念不忘,从而疯魔的再想要我的命?”
“便是夫君为了她不加害我,从而娶了旁人,难道旁人就不会被害了?如此,午夜梦回,我也会因心底那丝丝愧疚而夜不能寐。”
在这些问题上,温盈明白得很透彻。
而若是沈寒霁为了让清宁郡主收手,而与她和离,或者休了她,再娶清宁郡主,也许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可这一点,温盈没有说出来。
那样凶狠恶毒的人,沈寒霁又有什么错,非得因被这样的人缠上而变得极其的不幸?
听了这些,沈寒霁知道她有过和离的想法,只是一条条路都行不通,她最终才会歇了这想法。
即便她歇了这想法,但沈寒霁都忽视不了她有想过与他和离的念头。
她想过和离。
想过与他一别两宽。
想到这,沈寒霁忽生出一种,再握不住手中那捧沙子的感觉,那沙子慢慢的从他的指缝之间流失。
而温盈便是这捧沙子,他再也握不拢的沙子。
“夫君便让我回淮州过几日安生日子吧,等静下心后,我会再回来面对的。”
两年了,在这侯府苦闷了两年,她想透一透气。
温盈说完这话后,从他身侧走过,正要开房门出去的时候,手腕忽的被他拉住。
温盈侧身转回头,便见他凑了过来。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后退。
但本就离门近,故而只能后退了小半步。
沈寒霁靠得很近。
屋内无人,所以只留了一盏小灯盏,光线偏暗,他又长得高,也就遮住了背后桌上的灯盏。
有一小会,温盈看不清他的眼神是怎么样的,只听到他用那低低沉沉的嗓音说:“我允你便是,但你得答应我,把青竹带上。”
只要不是他,不管是青竹红竹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