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的小赵还在家里休养,接待她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短短的寸头,戴一副金边眼镜。茉莉瞥了眼他胸前的铭牌,上面写着“梅平伦”。
入职流程倒不算复杂,梅平伦像是并不知道她的底细,把她当成正常入职的员工办了手续,之后还领着她到各部门打了一圈招呼。
公司里大部分人看起来都很忙碌,只是简单点点头。就连梅平伦自己也很忙,草草带着她转了一圈,抬起手表看了看:“我等下还有个会,就带你转到这里,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茉莉忙点头,笑得甜甜的:“…想请问一下,女厕所在哪里?”
梅平伦一愣,扭过头来,停顿了足有好几秒,伸手指了指正中间的玻璃门:“…出去左转就是。”
“…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用这个厕所,宁愿坐电梯下楼去用一楼大厅那个公用的。”
茉莉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梅平伦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加了一句:“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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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在洗手间里待了快半个小时,就像小海说的那样,半点也没看出这间厕所“不干净”在哪里。
墙壁雪白,房顶雪白,靠墙的一排镜子铮亮,马桶也是雪白。
浅蓝色的瓷砖排列整齐,就连坐在马桶上面,也没有听见一点异样。
可她刚刚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却发现玻璃门外聚集了七八个好奇的同事,看见她出来一哄而散,立刻装作巧合经过的样子。
梅平伦的眼神也很复杂,被茉莉连番追问才终于说:“…没什么,就是以前有位女同事在厕所摔倒受了伤,你要是不介意这个,也没什么大事。”
茉莉笑着点头,大着嗓门说,恨不能让半间竖起耳朵听他们对话的公司同事都听清:“真没啥啊,我看,就是普通的一间厕所。”
她不仅嘴上说,还以实际行动,切实证明了“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厕所,啥怪事都没有”。
午饭后的茉莉捂着肚子,在桌子上“哎呦哎呦”了十几分钟,可怜兮兮地对每一个经过的同事诉苦:“中午外卖,吃坏了肚子。”
再过了半个小时,她就“理所当然”地频频拜访起了女厕所。
有一次抱着肚子喊痛,穿过大半间公司,抓住一个惊恐的女同事说自己“迷路”了,问她女厕所在哪里;有一次从厕所出来,晃晃悠悠地跑到梅平伦的身边,像个小喇叭似的问:“女厕所没纸啦,找谁要呀?”
身体力行,全方位花式证明,大大咧咧的、啥都不知道的她,压根没有被这间“闹鬼的厕所”影响到。
下午五点,茉莉已经跑了快二十次厕所,实在是找不到去上厕所的理由,便坐在马桶上给小海打电话。
“嗯…一切顺利。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以为我肚子里压根没有肠子啦。”茉莉咯咯笑,“再这样来两天,就可以试试约着几个女同事一起上厕所了。”
小海在电话里细细叮嘱着什么。
傍晚的阳光缓缓洒了进来,透过小小的窗户,照在浅蓝色的瓷砖上,洇出斑驳的痕迹。
茉莉看着地面,一瞬间恍了神,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咯噔地响了一下。
…就在此时,她也听见了那个声音。
细细碎碎、淅淅索索,像有人在敲着墙壁,又像是天花板上落下细碎的石屑。
但是更像的,还是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努力地挣扎,拼了命地往上窜着,像是在尝试破瓷砖而出。
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从脚下钻了出来,气味仿佛黑烟,被封锁在看不见的角落,只要一点点缝隙,就会像一阵黑影似的立刻窜出来。
茉莉冷静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一直到腰身挨到冰冷的水池才停下来。
电话那头的小海许久没听见她回复,正在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茉莉缓缓举起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海,听我说。”
“上次你来,没有查到问题,是因为问题不是在洗手间里。”
“...是在马桶下面。”
“瓷砖不是被马桶的重量压裂的,而是...而是马桶正在被底下的力量,一点点地往上拱。瓷砖不是被压裂的,它...它是被拱裂的。”
作者有话要说:梅平伦,嗯~
还有HR小哥小邱的本名叫...邱六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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