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桌,跟着大人们一起吃饭去了。
这张圆桌上,除了几个半大娃娃,就只有她和韩厉两个人,总是边吃边聊,有一搭没一搭地照顾孩子。
纪心言觉出不对劲,但也没有让人徐婶回来的道理,只好这样奇奇怪怪地继续着。
晚上,金楼落下门板,挂上灯笼,忙了一天的伙计们回到院子里吃饭,时常聊生意上的事。
纪心言喜欢,暗中听着。
“一匹战马已经涨到三十金了,真要命,能买十匹大昭的小野马。”
“小野马不行啊,上战场不好使。论战马,还得是咱们西北的。”
把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话拼凑起来,纪心言渐渐发现,大昭不出军需,尤其缺战马,但人家有黄金,可以买战马。
最好的战马都出自大豫西北地区,如今战马价格连年上涨,金楼生意再好,也赶不上马价。
是以院子里的人吃穿用度都很节俭。
这天晚上,纪心言回到最里面的院子,韩厉正等在那。
“拿上干净衣服,带你去泡温泉。”
“温泉?”纪心言立刻想起星辰山庄,下意识问,“我们一起?”
韩厉憋了下,笑着说:“你想一起也可以。”
纪心言白他一眼,跑进屋动作飞快地取出干净衣服,骑上马随韩厉往后山去。
说是温泉,其实只是河水流经时拐弯出来的一片小池塘,被太阳晒热了。
“不会来人吗?”纪心言看着仅有一个池子的温泉,有些迟疑。
“我来放风,虫子都不给你放进来。”韩厉道。
他说着,往后退出数米,飞身上了一棵高树,背对着池水方向靠在树干上。
纪心言抿着笑,朝他喊:“不许偷看啊。”
韩厉哼了声,吹起口哨。
声音固定在一个方向,这是一个信号,只要哨音不停就说明他始终在那个位置。
应着月夜的景,那哨音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让人十分安心。
纪心言脱下衣服,用外衣包起缝着银票的内衣,放在干燥的地面上,解开头发,步入水中。
她靠在岩石上,听着身后哨音吹出的小曲,忽地弯起唇角。
纵然没人看到,她还是羞涩地低下头,仿佛这笑只能让自己知道。
韩厉靠坐在树上,听着身后水声,无聊地撅下一根树枝。
来回观察计算后,他拿出随身带的小刀,一下下地修磨树枝。
纪心言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洗过的头发搭在身后岩石上。
岩石散发着热气,将头发烘得半干。
她穿好衣服,用皮绳松松地系起微湿的长发,来到树下。
“我洗好了。”
韩厉从高处看下来,问:“要回去吗?”
纪心言不想走,她背着手,左右看看,问:“在树上看风景是不是很好啊?”
韩厉笑了:“你想上来?”
纪心言笑而不语。
韩厉跳下来,揽着她飞身上了一棵更高的树。
坐在粗粗的树枝上,纪心言双脚悬空摆着,又紧张又新奇。
韩厉坐在她旁边,手里攥了个东西,犹豫着。
他的视线不断地往她头发上看,终于鼓起勇气。
“这个给你。”他淡淡地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什么?”纪心言接过。
是一根细长的木条,大约比小指细点,打磨得圆润光滑,粗的那头雕了两朵不甚明显的花。
“簪子?”
韩厉随意嗯了声:“我看你总是用皮绳系头发。”
“你做的?”纪心言喜笑颜开,“送我的?”
“不好看,凑合用吧。”
“好看!”纪心言爱不释手。
韩厉看她那样子,忍不住笑了。
纪心言看着看着,想起自己不会用。
她眼珠一转,挑眉看向他,把簪子递过去,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
韩厉不明所以,顺手接过,就见纪心言一转身背对着他。
韩厉愣了愣:“什么意思?”
“帮我戴上啊。”纪心言催促,“我不会。”
韩厉惊讶地反问:“你逗我玩呢?”
“真的不会,要不我干嘛一直用皮绳。”
韩厉顿了两秒,无奈摇头,将她头发上的皮绳取下,顺手挂在自己手腕上,两手从左右分别撩起她的头发,慢慢打理。
“你还记不记得到东阳县衙的第一天晚上,你在三堂门外晃悠。”他边理头发边开口,“当时已经很晚了。”
纪心言说:“记得,然后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出现在我身后,像鬼一样。”
“我像鬼?”韩厉边回忆着那晚的情景,边笑,到底谁更像鬼,“那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
纪心言嘿嘿一笑,丝毫没有被拆穿后的窘态,理直气壮道:“不就是说了找簪子嘛,我也没想撒谎,是你吓唬我,说什么本朝律例不得披发出门。”
“我没有吓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