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拿过一个蒲团摆到他身边,自己坐了上去。
篮子放到地上,她问:“你犯什么错了?”
“说了不该说的话。”韩厉道。
“就这?”
韩厉斜看她:“被你带坏了。”
纪心言努努嘴,示意他。
“你用不用跪这么直啊,又没人看。”
韩厉没动。
纪心言轻轻推他一下:“放松点。”
韩厉无奈叹气,微松了身体。
纪心言把烧饼递过去:“要不要吃?”
韩厉犹豫了下,接过。
纪心言弯唇,把酱肉也拿出来,再给他倒上一碗牛乳。
“大人,我听他们聊天说西北出战马。”她说的随意,像在闲聊一般。
韩厉心下疑惑,看她一眼,说:“确实。”
纪心言眼睛亮亮的,瞅着他问:“那里肯定有大片大片的草原吧。”
韩厉笑了下,眼底升起愉悦:“是,每到夏天,成群的马在草原上奔跑。夜晚降临,漫天都是星星,很美。”
“可以放开了骑马吗?”纪心言笑着说,“速度快得像飞起来一样,自由翱翔。”
她张开胳膊,学着鸟的样子。
韩厉笑看她:“怎么突然说这个。”
纪心言收回胳膊,一本正经道:“据我了解,大昭产金子,但缺战马。如果可以在西北养马,再贩到大昭来,利润一定非常可观。又做了自己喜欢的事,又有钱赚,一举两得。”
韩厉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他以为她会安慰他劝他,甚至可能笑话他两句,但现在这个话题,是他实在没想到的。
可能是想给他解闷吧。
既然她有兴趣,那他就陪着。
他说:“你以为谁都可以养战马?别说战马,就是平常的马,普通百姓也只能养低等的。养马贩马都要按规制来。”
“这样啊……”纪心言略有失望,但很快她又精神起来,说,“那没关系,西北不是还产葡萄吗?我会酿葡萄酒,到时收葡萄酿酒,然后卖酒。”
韩厉笑容顿住,视线对上她的,问:“为什么是西北?”
“因为西北离大豫和大昭都够远,没人能管我们。”
韩厉凝视着她,隐隐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但仍有些不确信。
他反问:“我们?”
纪心言微仰着脸,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回看他,轻声说:“是啊。西北,草原,种葡萄,养马……你喜欢吗?”
韩厉沉默着,许久才说:“喜欢。你要陪着我吗?”
纪心言唇角弯起。
“当然,主意是我想出来的,将来赚了钱我可得分大头。”
韩厉笑出声来,配合着说:“赚了钱都给你也可以。”
纪心言笑容满面的:“你可别后悔。”
韩厉看着她,真想让时间就此停住。
但是不行,她还在笑,还在等他的确切答复。
他不想说出来,那会让她失望的。
他敛了笑,慢慢追了一句:“那如果我不去呢,就留在这里,你还愿意陪着我吗?”
纪心言的笑容僵在脸上,原本亮闪闪的眸子渐失光泽。
没得到回答,韩厉移开视线,说:“我明白了。”
纪心言抿唇,犹豫着开口。
“我不是不想,只是不能理解。你们要做的事,对我来说太难了。我对这个朝廷没有爱更没有恨,即使加入你们,情感上依然没有出发点。”
她垂下头,低声道:“而且,我还有自己想做的事……”
韩厉笑笑,安抚道:“我知道。”
纪心言顿了顿,有点急切地问:“过几年呢,等你们的事业完成,到时你会不会……”
韩厉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愿意等他。
他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那滋味太复杂了,不是几个单词可以描述的,甚至其中还有一些恼怒。
他恼怒,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老天爷还要让他遇上这么好的女孩。
他笑了下,说:“十八年了,忠义堂以为羽翼渐丰,实际上离撼动皇位还差着太多太多。我们画了一个永远也吃不到的大饼。”
纪心言不明白:“既然是永远吃不到的饼,为什么不放弃?坚持到底值得敬佩,但只有走在正确的路上坚持才有意义。”
韩厉看向里间的牌位,缓缓道:“我是画饼的一员,我放弃了,那些等着吃饼的人怎么办?”
纪心言看着他,茫然反问:“即使要花一辈子的时间也可以吗?那岂不是……永远都不会开心的生活?”
“开不开心重要吗?”韩厉道。
“当然重要了,人生那么短。”纪心言道,“我确实没有体会过权力的滋味,但我们可以一起体会快乐的滋味。”
韩厉没有说话。
他已经走在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