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早饭, 林敬松就开车去了镇上,而提前约好的王麻子也早早的到了会场起点等着。
寒暄两句, 林敬松跟他都不是个爱多嘴的人, 直奔里面的牲畜交流会场。
王麻子的人缘不错, 来往都有他朋友, 他基本上一路上都是招呼连着招呼的到了目的地。
果真像他所说的,集会被推迟的话, 很多卖家都不来了,有的是赶不及过来,也有的是要奔赴下一个起大集的城镇。
“嘿!王大牛怎么跑来我们卖羊的场子了?”一个头发卷曲的中年男子叼着烟杆走过来, 双手插兜, 吊儿郎当的样子。
王麻子等他走过来, 冲他肩膀就是一拳, 笑道:“怎么捞过界了?要来把我撵走不成?”
男子嘿嘿一笑, 道:“哪能啊!你王大牛能耐啊现在,一个月经你手卖出去的得有几百头了吧,帮着我也看看羊怎么样, 也推销着卖出去些呗!”
见着架势, 林敬松也就放松了,合着他俩是朋友啊, 刚才看他走来的样子林敬松差点以为是敌军呢!
王麻子“嗨”的一声, 道:“你这说的,我哪有那能耐啊,一个月能经手上百头, 我不成牛头头儿啦!”
男子跟着吹了他一句:“你现在不就是咱们萝水镇的牛头头儿么,我看你早晚要走出去,走出萝水镇,走出羊城,走出……”
眼见着他还要继续狂吹,王麻子赶紧打住了,道:“你这葫芦里要卖什么药药?你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什么要说的吧!”
男子嘿嘿的笑了两下,连连搓着手打腹稿,在想要怎么开口。
王麻子趁机把他介绍给林敬松:“你可以叫他老羊,咩咩叫的‘羊’,他祖上就是放羊的,到现在放了几年,十里八店有名的羊老大!他叫老羊,娃娃就叫小羊,一家子的羊!”
老羊叹气,摆摆手:“我们这祖祖辈辈养羊的要断送在小羊手里咯!”
“怎么啦?”王麻子赶紧问一句,可以看出他们平常关系确实不错。
老羊皱着眉头,嘴角却上翘着,也不知道到底是高兴还是忧愁,他说:“小羊当初成绩不好,我就给他一大批羊,干脆回来放羊好了,也不耽误学校老师教别的娃娃,结果放了两年这小子后悔了,又要回去上学。
我这当老子的也是没法子啊!自己的娃还能咋整,就寻思着把羊给他卖了,让他继续回去上学呗!”
原来是这么个回事儿,当初儿子不成器现在又浪子回头,他这个当爹的肯定高兴啊,只是皱着眉算什么?
王麻子再一问,就明白了。
老羊继续说:“我当初就是这样,下学之后,我老爹也给我布置一群羊让我放。我给也他一大批羊,也盖了房子分家过,也是气极,半年没去见他。
结果这小子吃不得放羊的苦,当初我都放下来了,这娃把羊都嚯嚯得不成样子,给他钱让他去做检疫的也没做,全给羊治病去了,羊也没好!砸手里了啊!”
林敬松一听,这简直对他来讲就是瞌睡了送枕头啊!
王麻子一听,也愁了,他简单给林敬松介绍了下,也没说他要买羊的,所以老羊也就没在意,王麻子两边让了烟,结果只有他自己抽,吞云吐雾的说:
“没检疫,还有病,这羊不好脱手啊……”
老羊冷哼一声:“羊卖不出去就让他自己去想办法,我这个当老子的哪有时间次次都给他擦屁股?等老子两腿一蹬,不去见阎罗王还在阳间给他擦屁股吗?该长大了!”
林敬松在城里见多了护起犊子来黑都能说成白,再反咬老师一口的家长,还真是头一次见着他这样的。
王麻子侧身给老羊拍拍肩膀:“别气,气也没用,就是你儿子,等到你老子还指望给你养老呢,你现在不管他,等到老了他也不管你咋整?”
老羊往地上呸一口:“早就看这小子不中用,我现在趁着能干就给自己多攒点儿钱,等到老了干不动了就去找个干儿子,要是养我送终就把遗产都给他,不指望那个兔崽子!”
林敬松一听,这人可真有意思,也难怪他儿子现在慌神了要去上学。
遇见这样的人,王麻子也是没办法,只能劝解劝解。
老羊摆摆手:“你帮我留个神儿吧,我也不跟你说瞎话,羊的情况你就怎么烂怎么跟人说,能卖出去是那小子命好,卖不出去他没钱去上学,就自己想办法去吧!”
也是说完发了脾气,老羊这才注意到林敬松,他指着问:“这后生是你亲戚?跟你学做牛卖买的?”
不等王麻子说完,林敬松便自己说:“我之前托王叔帮我看了些牛,现在想在山上养些羊,王叔实在人,说是他也不太懂羊市的行情,我俩一起来看看。”
老羊看着林敬松脸色有些奇怪,跟着他问:“刚做养殖的年轻人那你去那边问问,那边都是好羊,我这赖羊你也听了,不坑你。”
林敬松跟着就呵呵笑起来了,刚才王麻子不把他的底细交代清楚,是怕老羊缠着自己卖羊,而林敬松选择说清楚自己来意,就是看准了这个人心眼儿比王麻子还实在!
估计老羊都没有心眼儿的,心是一块实心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