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在省城印了十几份,老胡那狗东西肯定拿走了。有了这个指南在手里头,只要能弄到药,任何一个受过简单打针培训的接生员都能继续给人治疗。
就算在省城的那十几份没办法流通过去,那么杨树湾的那几十份,那个死老头子肯定也能拿到手。
妈的,这下子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不用担心自己看不上病了!
狗东西,那个死老头子肯定已经跑得远远的了。眼前这个家伙东拉西扯,就是存心想拖住自己,好让那个老头子跑得更远。
对,抓了他也没用,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老头子跑去了哪里,无论他跑到什么地方都不重要。就是往哪个深山老林里头一钻,靠着那本册子,他就能自己救自己。
找什么药啊?药肯定都已经备好了,叫那老头揣在了身上。
这帮家伙偷天换日,还在把他当傻子耍。
现在余秋要是在贺阳手里头的话,他会活活将这人撕成八瓣。
不,他会直接放狗深深咬死她,吃的只剩下骨头架子,看她还敢不敢犟嘴。
“你等着!”军管会副主任恶狠狠地指着余秋,“你的事情还没完!你最好早点儿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不然有你后悔的日子在后面!”
说着,他手一挥,怒气冲冲地走了。
院长办公室门口陷入沉默,不少人都小心翼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开口说话。
余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整个人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一样,嗓子也带上了哭腔,不住地喊:“他要抓我,他们要抓我,我不是反格命。”
她越说越害怕,直接掉下了眼泪来,到后面索性趴在陈敏肩膀上嚎啕大哭。
旁边的刘主任跟院长都在安慰她:“别怕,大家伙儿都长着眼睛看了。你不是反格命。”
大家伙儿也跟着附和:“就是,人什么样子,旁人都长着眼睛看呢。当初林飚那伙人还不天天说人家是反格命,最后到底谁是反格命,还不是清清楚楚的。”
余秋一个劲儿地抽鼻子,看的旁边的人都怪不落忍的。小秋大夫在医院里头向来是神采飞扬,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没有她处理不了的疑难杂症。
不管情况多危急,只要小秋大夫在,三两下就能转危为安。她对于卫生院来说,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小秋大夫,什么时候都成竹在胸的小秋大夫,被吓成这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曾经在她手上获得了健康的病人心里头好受才怪。
真是的,算个什么世道啊。一个她父亲,一个她自己,都是顶顶好没话说的人。就是因为得罪了不能惹的有权有势的家伙,就要挨整。
谁在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格命,分明就是这些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家伙。
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批判的热闹。那位祝同志却并不吭声。他站在旁边沉默不语,完全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
“小秋,小秋,你怎么了,小秋?”余教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全是惶然,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女儿。
待看到还蹲在地上痛哭不已的余秋时,老人的脸上流露出痛心与悲哀。
余秋听见他的声音,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哽咽着哭诉自己的委屈:“爸爸,我弄治疗肿瘤的小册子,他们说我是反格命,要抓我走。”
老人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面上全是痛苦的惶然,他口中喃喃自语:“我错了,小秋,我不应该教你医术的。你要是不学医,就没有这么多事了。我学医害了自己,我不应该再教你学医的。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更加不应该再教什么学生,我会害了他们的。”
旁边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是啊,无论是余教授还是小秋大夫,他们最大的悲剧就是他们懂医术。假如他们不懂什么都不会做的话,大概也就不会被人抓到把柄狠狠地整了吧。
“教授,不是的,错的不是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教我们学医,我们只会感激。”
李伟民嚷嚷出声,“如果不是您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可以治好病摆脱痛苦。人总归会生病的,那些做恶的人,老天爷会报复他们,等到他们病入膏肓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给他们看病。”
他跟余教授是在课堂上听到秀秀过去通风报信,说有解放军过来了,要抓余秋走,说余秋姐给反格命分子治病,也是反格命集团的一员。
大家伙哪里还坐得住?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冲到了卫生院,非要跟对方辩驳个清楚。结果他们来的时候,那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居然跑了。
呵,真是便宜了这帮混账东西。
呸!要是叫他们捉住了,准叫这帮畜牲好好尝尝爷爷的老拳。
学生们群情激荡,捏着拳头上下挥舞,大声怒吼:“教授您放心,谁再敢把他们那套脏东西弄到我们红星公社来,我们就叫他有的进没得出。”
刘主任也伸手拍着自己老朋友的肩膀:“你放心,我们红星公社不兴那一套。嘴上跑火车什么都敢说,那是秦桧,卖国贼才莫须有。林飚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谁还想再搞这一套,那才是真正的反格命余孽呢。”
余教授表情凄凉,一个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