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火把亮起。 大部分贼匪依旧跪在一入寨门的地方,禁军严格看守。 少部分婆娘和孩子,被关在寨子后方,也由禁军牢牢看住。 不过这些看守的人,都是后上山的百骑。 最先冲上来的二十八位,则被安排到了寨主屋子的附近,美其名曰休息,实际上是监视。 而且休息也不准单独睡,必须要几个人睡在一起,轮班守夜,烛火也要点到最亮。 程务忠做好布置后,来到寨主的屋内,李彦正坐在堂上练功。 他来到面前,请示道:“李机宜,你看这样如何?” 李彦点头:“多谢程领军配合了。” 程务忠真诚的道:“李机宜之前所言,术业有专攻,我此时才深有体会。。” “若论行军打仗,勘察地形,我等多年受训,自然擅长,可若是寻找蛛丝马迹,追查凶手,就幸亏有李机宜这等神探在场了!” “只是此次嫌疑人有三位,又不知寨子中内应为何,是不是会很难查?” 李彦失笑:“三个嫌疑人还多?我查案从来就没这么舒服过!” 程务忠不解:“这怎么说?” 李彦道:“以前的嫌疑人范围要么锁定不了,要么三百之数,还没有这种隔绝内外的环境,就像是下了一场暴风雪,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程务忠恍然, 恭维道:“原来如此, 内卫任重, 诸位辛劳!” 李彦道:“忠君报国,谈不上辛劳, 对了,程领军出身兰州,口音上怎么听不出来, 倒是一嘴标准的关内话,我之前还误以为程领军是卢国公府上之人呢……” 卢国公就是程咬金,程务忠摇头:“我出身贫寒,岂敢高攀国公门楣?这口音也是来长安后学的, 陛下听得舒服就好。” 李彦点头:“难怪程领军能得陛下信任!” 程务忠由衷的道:“陛下不仅是信我,对于我等百骑,都是极为信任关照的,我等家中分田恩赏,样样不缺!” 李彦问:“那按程领军之见, 如果百骑真的会从贼,又会是什么缘故?” 程务忠面色沉下:“在我看来,我百骑都对陛下忠心耿耿, 不可能背叛!” 李彦道:“你们互相了解吗?” 程务忠斩钉截铁的道:“当然了解,我们同吃同住,亲如兄弟,早有约定,若是百骑中谁有意外, 妻儿家人就托付给旁人照顾,决不食言!” 李彦道:“我之前也看出了,百骑禁军进退有度, 极为默契, 不仅需要大量的训练, 更要彼此间的信任,将后背交给战友。” 程务忠浓眉扬起:“将后背交给战友, 此言精准, 我们确实是这样!” 李彦微微点头:“将他们带过来吧。” 很快, 三名嫌疑人被带了过来, 依次行礼:“见过领军!见过李机宜!” 李彦语气平和的道:“不用紧张, 喊你们过来,是因为两位失踪的禁军至今未见下落,我们都十分焦急,想看看你们还有没有想起什么其他的线索?” 三人纷纷摇头:“禀告李机宜,我等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绝无隐瞒。” 李彦叹了口气:“可惜这里没有茶水,否则用来提神醒脑,帮助回忆,倒是不错,你们喜欢喝茶吗?” 愣头愣脑的禁军叫许三郎,闻言咧嘴道:“李机宜说笑了,我又没病,喝什么茶咧?” 老实巴交的禁军叫吴六郎,也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喝茶。” 倒是肿眼泡,说着凉州话的袁大郎道:“我听说现在茶汤在外面流行,变得好喝了,但没试过是什么滋味。” 李彦道:“看来百骑禁军跟外界的接触确实比较少,可惜我身边没带阳羡茶,否则煎给你们尝尝,那香气扑鼻的味道,绝对难以忘怀……” 三人露出半信半疑之色,程务忠笑道:“李机宜还会骗你们?推荐的准没错!” 三人这才齐声道:“谢李机宜,喝茶就喝阳羡茶!” 李彦心想那茶的价格在吐蕃已经被炒上天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大唐的价格也嗖嗖往上涨,你们想喝也要买得起,微笑道:“坐吧!” 三人解了甲胄,跪坐下来,将一支精巧的弩器横放在膝盖上。 李彦的目光落在上面:“这就是百骑配备的弩器?可否予我一观?” 袁大郎看向程务忠,程务忠微微点了点下巴,他将弩器递了过来。 李彦接过,仔细把玩了一番:“好精妙的弩器,可有名字?” 程务忠道:“它叫神策弩,据说是昔年一位内卫工匠所制,后来配给了内卫精锐和我们百骑所用。” 李彦眉头扬起:“没想到还有这段渊源。” 程务忠笑道:“李机宜就不需要这等弩器了,你出身陇西李氏,肯定得弓弦劲秘传,之前登高远眺时,目力着实羡煞我啊!” 李彦看了看他:“我的弓弦劲秘传还没有练到家,军中都是主练角抵劲和弓弦劲,诸位是精挑细选的精锐,想必在这两门劲力上,都浸淫颇深吧?” 程务忠道:“不敢当精深,只能说下过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