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对……” “三藏真经凭什么有如此伟力?” 看着封印之地内的情况,李彦解释了部分疑惑,却涌起更多不解。 三藏真经不仅是佛门经文,更是佛法总纲,甚至还有百科全书之用。 凡天下四大部洲之天文、地理、人物、鸟兽、花木、器用、人事,无般不载。 而从辨识六耳猕猴的根脚上,确实展现出如来佛祖远超其他神佛的见识,不是妄言。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藏真经确实能为众法器激化灵性,甚至催生大地山川,草木花虫之灵,但若说有多么高明的斗法之力,就有些说不通了,更别提暗算佛祖…… “期间肯定还发生了我不知的事情,先退出封印,再询问观音……嗯?” 正当李彦探明对方身份,准备抽身而退之际,却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将退路截断。 “这封印之地,果然沦为了对方的地盘,进得来,也难出去。” 李彦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并不意外地转过身,就见一位僧人立于身后。 这位僧人既不像佛陀额广平正,双耳垂肩,满目慈悲,也不比玄奘面如满月,身似菩提,反倒相貌普普通通,身形略显瘦削,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凡间苦行化缘的僧人一般,风尘仆仆。 此时他的双目凝视过来,双手合十:“贫僧见过施主!” 对方没有直接动手,李彦也乐意交谈:“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僧人道:“不敢称大师,唤贫僧三藏便是。” 如果换个名字,李彦还能配合一下,但对方既然自称三藏,那就没必要绕弯子了:“若说阁下不能称大师,那佛门中又有何人能得此称?” 三藏认真地道:“的确寥寥无几。” 李彦有了兴趣:“那在阁下眼中,谁能称之?” 三藏微笑反问:“施主以为呢?” 李彦道:“自然很多,且不说灵山佛陀菩萨,罗汉尊者,便是凡俗,如法显、鸠摩罗什、达摩、慧能、不空、真谛,都是引导世人,启迪真理,领悟佛法的高僧。” 三藏轻轻摇头:“然在贫僧眼中,此等僧人皆不可称!” 李彦真的好奇了,很想听一听在三藏真经的视角中,这些译经注经,宣扬佛法的高僧,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为何?” 三藏道:“施主可听过,佛说佛法者,即非佛法,是名佛法?” 李彦道:“此言出自《金刚经》,按照我的理解,是要告诉世人,他们所接触的佛法,并非是佛法本身,而是名相叫做佛法的存在,《金刚经》就是引导世人,如何破我执,不着名相的一部经典。” 三藏微微颔首:“然也,那么施主心中的这些高僧,可曾做到了这一点?” 李彦谨慎地道:“那要看如何比较了,与世人相比,这些高僧当然达成了,儒家孔圣有一句话,叫‘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他们精研佛法,并非为了得到别人的赞许,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同佛法的理念,先成就自己,再惠及他人,如何不能称大师?” 三藏接着道:“可若是与贫僧相比,这些凡间僧人穷尽毕生的心血,终究不及佛法浩瀚之万一,并且也无力践行,普度世间。” 李彦并不认同:“这就不讲道理了,阁下乃佛经本身,他们如何比之?” 三藏轻叹:“并非贫僧执妄,佛法若仅为佛法,佛将毫无意义……” 李彦稍稍沉吟,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在阁下看来,灵山诸佛,又当如何?” 三藏道:“欲为诸佛龙象,先做牛马众生,灵山诸佛,只知静享极乐,未能普度苍生,皆不可谓!” 李彦道:“如来佛祖也不能?” 三藏声音沉下:“尤为欺诳不实!” 听如来的佛经骂如来的机会可不多,李彦十分乐意一探究竟:“愿闻其详!” 三藏道:“南赡部洲,因天高地厚,物广人稠,多贪多杀,多淫多诳,多欺多诈,不遵佛教,不向善缘,不敬三光,不重五谷,不忠不孝,不义不仁……” “众生造下无边之孽,罪盈恶满,致有地狱之灾,所以永堕幽冥……” “虽有孔氏在彼立下仁义礼智之教,帝王相继,治有徒流绞斩之刑,其如愚昧不明,放纵无忌之辈……” 李彦听了个开头,就知道是如来对于南赡部洲大唐的点评。 取经之前,如来点评四大部洲,对于南赡部洲者的评价十分简短尖锐,“贪淫乐祸,多杀多争,口舌凶场,是非恶海”,等到取经团队到了灵山,又详细描述,大致便是上述所言。 反正一句话,真经若不能传于东土,那东土就完了。 可现在真经自己发出疑问:“然吾至东土时,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吾至东土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虚空震颤,一幕幕光景交错浮现,里面浮现出的,正是大唐安史之乱的场景…… 山河破碎,四处兵灾,百姓流离失所,天下苍生遭劫!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视角转到了大慈恩寺内。 藏经阁内,再也无人问津的经书中,一个微弱的灵性,发出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