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信筏,上面熟悉的字体,魏正先沉默了一瞬,才道: “余先生,你代我看一看吧。” “大将军是怕被徐老大人说动,还是心中本就有着动摇?” 余凉接过密信,却还是反手递给了魏正先: “若知晓是他们将大将军变成如今瞻前顾后的模样,学生相信,军中上下,皆宁死!” 沉默。 接过密信,魏正先扫了一眼,瞳孔顿时为之一缩: “判官?!” “正先吾弟,见信如面。” 透过这苍劲有力的字迹,魏正先似乎又看到了那位多年未见的老大人。 “此次回青州,为兄心中感怀,犹记正先当年,气吞万里如虎,方天画戟所向睥睨,如今却锋芒内敛,兢兢业业。” “吾知正先只想庇护子弟,偏安一隅,奈何天不遂人愿,龙渊疲弊,天下疲弊……” “龙渊诸王,独立于朝纲之外,正先身在龙渊,终归要受王府节制。一静,不如一动。” “吾徒牧之,天赋绝伦,龙渊一地,除你之外,别无制衡……” 薄薄的一张纸,写不了多少字,也没什么痛陈利害的余地,直到字迹的最后。 【钦天监中言,龙渊之地,于远古之时,曾是阴司牧场,鬼神繁多,牧民为猪羊,滋养阳气以食。】 【判官之仪式,史无记载,但观名知其意,不过生死二字,老夫以为,他所求,当是传说中的‘生死簿’!】 【唯生死不可予人!】 “乾元十二年春雨,徐文纪留。” 呼! 气劲一吐,信筏化作飞灰。 判官、生死簿…… 魏正先沉默许久,方才吐息: “余先生,取我画戟来!” …… …… 日头西斜,正午刚过。 笔直的官道上,一队马车奔行在泥泞之间,前日下了雨,路面很难走。 “张灵峰……” 空甩马鞭驱车,王老道心中止不住的有着忧虑,却不敢表露出来。 离开马巷镇的这些天,张龙福日日都会在梦中惊醒,精神恍惚虚弱,已承受不起任何刺激。 呼! 某一瞬,似有风声吹过,车队前后皆有人警惕回望。 见得是于方舟,心中方才松了口气,越是靠近龙渊城,他们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 身为龙渊卫,他们很清楚此时那位世子能够动用何等力量。 “于……” 王老道刚要开口,于方舟已径直擦身而过,停在了林启天乘坐的车辇之前。 “林兄。” 得到允许,于方舟方才上了马车。 车厢中,林启天盘膝而坐,不住的擦拭着自己的弓箭,缓慢且认真。 “情况很不好?” “不错,情况不容乐观。” 于方舟神色凝重: “根据探子回报,那东厂二档头任小枭似已经与张灵峰达成共识,道城中,已经在准备王位继承大典了!” 情况,何止是不容乐观? 可以说是极差! 随着张灵峰占据大势,尤其是有着钦差之名的任小枭都表露倾向,很多本来中立,或是倾向老王爷一脉的高手,也都纷纷投靠过去。 他这些日子在外奔走,收获寥寥不说,还几次被人围堵,追杀…… “人之常情,并无意外。” 林启天擦拭着玄铁箭矢,神情如常:“他们决定不了胜负……” “话虽如此,可终归大势倾斜……” 愁上心头,于方舟不无烦闷。 任小枭代表的不止是东厂,更是朝廷,他的默许在很多人眼中,就是朝廷的默许。 “于兄还不明白吗?” 林启天放下弓箭: “近年来,各地天灾不断,叛乱不绝,朝廷疲于奔命,实在已无余力插手龙渊更迭了。 对于朝廷而言,龙渊还姓张,那就足够了,至于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于方舟叹气: “可连王位更迭都听之任之,实在让人担忧,朝廷对于地方,还有几分掌控力……” “于兄话多了。” 林启天开口打断他的话。 于方舟自觉失言,也就闭口不言,车厢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有马车压过泥泞路面的‘嘎吱’声,以及林启天不急不缓的擦拭兵器声。 “姐……” 张龙福猛然翻身,从半梦半醒中醒来。 这时,又有风来,吹起了车帘,从此处远眺,依稀间,好似能看到那一座犹如山脉横陈在前的巨城之影。 龙渊城,到了。 ------题外话------ 继续码字……今个感觉能展望一下三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