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看着跪下的青年,程一元不由叹了口气: “只是,你不该回来的。你是铸剑山庄倾力栽培的种子,不出山庄,他们必然会庇护你,可一旦出来…… 老夫,可未必护得住你。” 大明九王,张玄一在其中并不出彩,历代西北王中,也属中下之资。 可其有一项,却是冠绝诸王。 那就是他穷尽一生造出的,成千上万的子孙后代…… 子孙多了,自然就有成器的。 眼前跪下的青年,名为张柏,铸剑山庄真传弟子,因身怀道果,被视为‘真种子’培养。 如今年不过四十而已,已是宗师之身,有望武圣。 “阖家上下,三万馀口的亡魂皆在此间,张柏怎能不来,怎敢不来?” 张柏叹了口气,脸上却无悲愤与伤感,十年了,再多的泪,也流干了: “程叔,您……” “你回来,又能如何?” 程一元只是摇头: “他只是受伤,而非死了,如他这般高手,只要一息尚存,就不是你能窥伺的……” 亲历了定阳城之战的他,如何不清楚,这位西北王,纵然不是天下第一,也定在前五,甚至前三之列。 直面这样的人,不要说武圣之资,便是武圣有如何? “是啊,又能如何……” 张柏有些失魂落魄,怔立良久之后,重重叩首: “程叔,晚辈要行险走一遭,还望您老助我一臂之力……” 程一元抬手,打断了他: “离开吧,老夫护你出城。” “程叔,我不能离开,离开,就没有任何机会……” 张柏咬牙: “事成之后,我……” “虽然知你无路可走,可挟恩图报之前,也得明白,恩在何处……” 程一元再度打断了他。 “晚辈断无此意……” 张柏神色大变。 “一百多年前,你家祖父,曾对老夫母亲有过一饭之恩……一饭之恩,百多年了,你们都可能不太记得各种情由,却还记得自己有恩于老夫……” 茶杯落下,张柏的身躯一颤,烂泥也似软倒在地,他嘴唇发白,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程叔……” “你的来意,老夫清楚,不外乎是趁着城内空虚,潜入王府秘库……” 程一元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你的说辞,不外乎秘库之内有几多宝物,几多道果、神兵、法器之类……” “你,你……” 张柏惨然: “好一個睚眦必偿程一元,我张家看错你了,看错你了……” 见程一元神色漠然,张柏神色数变,又连连叩首: “程叔,你就帮我这次吧,你……” “走吧,走吧。有些事,不是你能掺和的,再不走,或许……” 程一元起身,迈入人潮之中。 一刹而已,已无人影,只有淡淡的叹息,与西北禁军急促的脚步声一并传来: “西北张氏一脉,就要绝了。” “程老贼!!” …… 西北城南郊,有着一方祭天坛。 类似的祭天台,大明九道都有,最早可追溯到四百余年前,是张氏诸王祭天之地。 自其铸成直至如今,四百年里,张氏一族,十数位西北王,皆于此处继位。 而今日,在万人瞩目之下,祭天坛前,迎来了四百年来的唯一一个异姓人。 诺大的南郊,几乎被人潮填满,漫山遍野,无处不是人潮涌动。 万众瞩目,山呼也似的呼声之中,杨狱按刀缓行,拾阶上得那九丈九尺高的祭天坛。 “气运、人望……” 当跨上天坛的那一刹那,杨狱猛然抬头。 只见雾气朦胧,气运汹涌而至,于青天之上汇聚,其色如火,其形如华盖,徐徐而落。 气运,他并不陌生,天眼加身,他甚至无需动用通幽,就可望人气运。 可这如潮滚滚,置身其中,却还是头一次。 气运垂流的那一刹那,饶是以他如今的心性修持,心头也不禁泛起涟漪。 一种大权在握,生杀执掌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同升起的,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这华盖,不,是这气运,沉重的难以想象。 “原来,这就是人运……” 杨狱抬眸,额间有龙形神纹闪烁,天眼之下,通幽发动。 嗡! 虚空之中涟漪泛起,翻涌的气运渐渐蜕去了表象,在他的触碰之下,真实显露。 无人可见的细微之处,一条条若有若无的线条贯穿虚空汇聚而来, 组成了气运华盖。 而其来处,正是天坛之下山呼千岁的百姓、禁军…… 西北道城,兖州、兴州、离州,以及定阳府内,一切认同西北道城的军民。 “这才是称王建制的奥秘之所在……我所感觉到的,不是虚幻,西北一道三州的军民,在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自身之运、命,交给了我……” 垂眸望向道城内外的一众军民,杨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