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李长老心情十分复杂,但势不如人,到底他还是一一对问题进行了解答。
赵宝澜听他说完,心里边就有谱儿了,吩咐方坛主给这几个人准备住所,又叫他们把大厅重新收拾出来,刚刚才收拾完,就听春风楼外有马蹄声与兵甲声伴风而来。
赵宝澜听得微惊,其余人也是神色诧异,这时候便听有个粗犷声音在门外道:“楼内可是血云宫来客?丹州郡游击将军尉迟台在此,奉刺史大人之令,前来邀请一位宾客过府小叙。”
众人听罢,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赵宝澜目光不善的看着李长老,道:“难道你们还勾结官府,找了援兵?”
“不不不,绝无此事,”李长老忙道:“丹州乃是燕侯的辖区,他一向不喜江湖势力干涉州郡长官行政,故而刺史虽然对于我们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也决计不敢同我们交际过深。”
“这便奇怪了。”赵宝澜嘟囔一句,又吩咐说:“你去开门,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来意。”
李长老应声而去,这时候门外的尉迟台也正跟师爷低声议论。
“我们没来晚吧?万一那位姑娘已经遭逢不测……”
“我一听说血云宫来人往这边来了,便执了刺史之令调兵,料想应当还来得及。”
两人这么讨论了两句,就见门从里边被打开了。
民不与官斗,李长老迎了两人进去,十分客气的问:“敢问两位大人想邀请的宾客是哪一位?”
尉迟台没做声,师爷却瞧见站在不远处的赵宝澜了,暗松口气,道:“便是那位姑娘。”
“蔡先生?怎么是你?”这时候赵宝澜也认出他来了,之前她去济慈所送钱的时候曾经见过,两人还说过几句话。
蔡师爷没急着回答,上下打量一眼,见她毫发无损,这才道:“刺史大人听说有江湖人士到了丹州,唯恐会对姑娘不利,便叫我与尉迟大人前来护卫,姑娘宅心仁厚,造福百姓,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为奸人所害呢。”
“刺史大人有心了,也多谢二位专程走这一遭,”赵宝澜感动极了,潸然泪下道:“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却不知道为什么碍了别人的眼,居然要取我的性命……这世道对于我这样的柔弱女子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李长老:“????”
他黑人问号脸,问方坛主说:“她这么说的时候,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方坛主:“……”
方坛主声音虚浮,目光飘忽:“良心会痛的前提……是首先要有良心吧。”
李长老:“……”
真心实意的流下了眼泪。
蔡师爷之所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那一席话,就是向血云宫表明丹州刺史的态度,即便是以后他们不在这姑娘身边,那群魔头想要害她的时候心里边也有个忌讳。
赵宝澜明白他这意思,心里实在是感动,擦了擦眼泪,说:“蔡师爷,刺史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赴宴一叙就不必了。”
她温柔的笑了,脑袋后边随之出现了一道光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我相信世界上终究是好人多,坏人少,就像是那位李长老,最开始他是想对我不利的,但是经过我的耐心劝说和谆谆善诱之后,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决心要洗心革面,做一个对社会、对百姓有益的人,这就是圣人所说的教化啊!”
“……”李长老:“????”
“……”其余人:“????”
蔡师爷听得诧异:“果真吗?他们真的被你劝服,决定重新做人了?”
赵宝澜笑容慈悲如圣母玛利亚:“您可以问问他们啊。”
蔡师爷狐疑的看了过去,李长老双手合十向他行了个礼,就差没说句“善哉善哉”了。
蔡师爷:“……”
尉迟台:“……”
哇哦。
好刺激。
人家来这儿,那可真是一番好意,赵宝澜得领这个情。
送人往外走的时候,她低声跟李长老说:“小李啊,你看人家连人带马这么大的阵仗,空驶费也不是个小数目啊,但凡你懂点事,是不是就应该表示一下?”
“……”李长老:“????”
是我请他们来的吗?
赵宝澜微笑着捏紧了拳头,李长老立即大步走了上去,掏出五千两银子,极为强硬的塞进了蔡师爷手里:“拿去带弟兄们喝杯酒,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蔡师爷心情复杂极了:“恭敬不如从命。”
赵宝澜笑吟吟的向他们摆摆手,道了再会。
“看见没有?”
一行人站在春风楼门口目送尉迟台和蔡师爷离去,直到最后一匹马消失在视线中,赵宝澜才欣然炖了锅鸡汤,滚烫着泼到几个马仔心上:“我就说人要存好心、做好事,看我——只是去捐了几次钱而已,现在连刺史大人都肯帮我的忙,你们要好好向我学习,知道吗?”
方坛主抠了抠鼻子,声音低的像是蚊子哼哼:“钱都是你从春风楼抢的,崽卖爷田当然不心疼了。”
赵宝澜一巴掌打得他原地转了三个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