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对于某些人来说,为了利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也可以暂时地放下仇怨,与仇敌化干戈为玉帛。
王家为了家族的长盛久安之计,不可能将所有的干系都绑在太子一人身上,眼看大厦将颓还屹立不动。它需要考虑在太子之后家族的未来走向,而册立一位带着王家烙印的太孙则是势在必行;
而孟贵妃则是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为此可以不惜一切地的扫清障碍达成目的。
他们都有各自的利益,却又偏偏互相制肘,为了达成目的甚至不惜选择互相妥协,以求最快达成自己所求。
王家可以不反对熙宁帝册立孟贵妃为后之事,而同样的,作为回报,孟贵妃将说动熙宁帝放弃过继皇子,而是同意过继太孙一事。
对立则一无所成,合作则两厢皆宜。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太子殿下进行的。
他们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做着最有利于自己的事,期间可以牺牲无关紧要的一切。
说到底王尚书对于和贵妃的私下约定抱着不信任,万一等孟贵妃登上后位了反悔,固然他们能让她不好过,但是总是得不偿失。
所以借着太子之口,提出让孟家来动手,就像是捏着孟贵妃的把柄,更是一种保障,确保对方将来不会食言而肥。当然,如果对方连亲生儿子都除掉了,那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对孟贵妃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地登上皇后宝座,为此可以不惜一切。
然而,孟元谷还是不敢置信,他抖着唇道:“娘娘,你,他们是,这怎么可以?”
虎毒不食子,他们可都是孟贵妃的亲生骨肉,而且还是唯二的两个。就是最狠心的女人,也不能看着自己的骨肉去死,还是自己亲自下令动手。
然而,他那位倾国倾城的妹妹,美丽的瞳孔黑得像是看不到底,轻轻启唇:“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最重要的就是皇后之位,如果牺牲他们能让本宫顺利地登上后位那就是值得的。”
看到孟贵妃眼底的冷酷无情,孟元谷第一次整颗心都在发冷,他觉得几乎要不认识这个女人了。
他勉强镇定下来,开口道:“可是娘娘,你膝下无子,这将来就是当上皇后又如何?这后宫的嫔妃,无子的下场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一个没有血缘干系的太孙,背后又有王家插手,将来对你能有多少敬重,好歹那头跟你血脉相连,焉知将来不会成为你的依靠呢?”他轻声道。
孟贵妃轻轻地笑了,娇艳地面容如春花初放,眼眸却闪着冷冽地光芒。
“依靠?想依仗着血缘关系成为依靠,那是靠不住的。”她美丽的眸闪烁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眸,“我生的我知道,经了当初的事再无回头的可能,往后彼此只有陌路的份。有血缘的,没有血缘的,与本宫没有任何区别。既然如此,何不顺势利用一把,如果能助我早登后位,也算是没有白生他们一场了。”她幽幽地道。
这个女人有着勃勃野心,登上后位只是她的第一步,其实王尚书大可不必担心她会说服熙宁帝过继皇子。比起年长的皇子,她也更乐意下面是一个懵懂不知事的小儿。因为熙宁帝日益年老,他批阅奏文渐渐力不从心;因为她始终陪在他身边,甚至闲暇会为他整理奏折;从如今偶尔的接触,她相信自己能做到参与政事,直到有一天走到台前来,因为她足够年轻。
这才是她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抵达的彼岸,是她一生为此谋划的心血,谁也不能阻拦她。哪怕是亲生的骨肉也不行,不过这些没有必要对孟远古全盘托出。
说到骨肉,孟贵妃不由低头摸了摸肚子,这是她人生中大憾。她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进宫后竟然没有诞下熙宁帝的骨肉。如果有了皇子,很多事就事半功倍,何至于如此费尽周折。
“可是他们毕竟是,…..”孟元谷不忍心地道,“娘娘真的舍得?”
“这世上只有权势是真的,其他的无足轻重。有了权势,你想要的亲情,爱情,甚至子孙承欢膝下都会有的。哪怕是假的,他们也会哄着你开开心心,比真的还真。”孟贵妃脸上浮上迷离的神色,纤纤玉指轻抚上乌发,轻声道,“三哥你莫非忘了伯府落魄的日子,我发誓再也不会过那样的日子,此生誓要做人上人,神挡诛神,佛挡杀佛。”
宁安伯府最沦落的时候,府里的日子过得连平民都不如,京中谁看得起。那时她在府里连顿饱饭也吃不上,想要一件新衣服都是做梦。可她明明长了一张天下无双的脸,只要拥有这张脸,她坚信自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她想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参加选秀,没错,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熙宁帝。然而无权无势下的美貌招来的只有灾祸,她甚至连宫门都进不去,别人只要动动手指,自己就被人当成路上的杂草清除了。
她们嫉妒羡慕自己的那张脸,断了她上进的路不够,还想千方百计地毁了她的脸。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了何谓权势滔滔,翻云覆雨手,生死只在他人的一念间。权势是如此地令人恐惧,又是如此地令人着迷,目眩神迷。
孟贵妃不愿回想那段提心吊胆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