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搅乱了一池浑水后,封宴被姗姗来迟的御林军护卫着送进宫。
皇宫一如既往的肃穆森严,只是这次熙宁帝没有在御书房召见他,而是被带到了孟贵妃的宫殿。
人还没有靠近,就闻到一股中药淡淡的味道,封宴不由皱了皱鼻子。
殿中没有他想象中的紧张忙碌,相反还透着一股悠然宁静的意味。
通报进去后就见熙宁帝端坐在长榻上,眉目温然,而孟贵妃自然地依靠着皇帝,正轻声细语着什么。
见到封宴,孟贵妃脸上的笑容更柔得似乎滴出水,素手轻招关怀地道:“宴儿来了,快过来,让本宫看看可有伤着了?”
“娘娘你知道了。”封宴不好意思地一笑,恭敬有余,亲热不足地对她先行了个礼,才道,“我好着呢,多谢娘娘挂念。”然后他转向熙宁帝,含着一丝心虚道,“陛下,你找我?”
“哼!”熙宁帝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随即威严地道,“什么,朕不找你,你还要拆了两座王府不成?”
封宴不服气地鼓了鼓脸:“陛下都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难道还不许我出口气吗?”
熙宁帝低咳了一声,随即板着脸佯怒道:“朝廷自有法度规矩,哪有你这般行事的,成何体统?”
“命都要没了,还顾什么体统?”封宴嘟囔着,把手一摊,那块平王府的令牌赫然在目,他气呼呼地道,“我不要在京城呆了,陛下还是让我回北洲吧,这里太危险了!我知道平叔爷爷他们打着什么主意,可叫我说他们根本是枉做小人,什么过继不过继,管它太子还是太孙的,我根本就没有兴趣。”他嘲讽地撇唇,脸上是叫人又爱又恨的不屑一顾。
熙宁帝的视线扫过那块令牌,眸中一瞬闪过一丝阴沉,还有怒意。示意身边的太监收起来,他淡淡地打断封宴道:“好了,这等大事可由不得你说了算,以后不许再提。你放心,此事朕自有主张,谁敢对你出手,定会找出真凶为你出气。只是你以后不许再莽撞行事,知道了吗?”
封宴焉哒哒地垂下脑袋,神情透着不加掩饰的失望,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哦!”
“你啊!”熙宁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眼里有些无奈。
换了任何别的人,一听有望继承能至高无上的位子一定欣喜若狂。然而封宴一再的拒绝,偏偏熙宁帝反而愈加喜欢他的真性情,和那份通透,愈是不想放弃。
本来选择封宴是出于各方条件恰好适合,是无奈下的选择,如今却是加上了几分真心诚意的喜爱。
封宴的脾性投了他的缘是一回事,有时候隔代亲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比之暗地里野心勃勃肖想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一个则是对你毫无企图心干干净净,换了你会偏向谁?
“作为你妄为的惩罚,朕罚你这段时间都呆在诚王府,无召不许外出。”在封宴不可置信瞪大的眼睛里,熙宁帝轻描淡写地道,“就一个月吧!”
毕竟这事封宴出格了些,在没有查证事实前,为了给平王府和荣王府一个交待,也为了平息朝廷物议,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说着,不顾封宴的抗议,挥手让太监将封宴送出去。当然,随行的还有整整一队的御林军,浩浩荡荡地随着他出宫,在诚王府驻守了下来。
等到封宴一离开,熙宁帝的脸色有了几分的颓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气。
“陛下。”孟贵妃轻咬着唇抚上他的胸口,轻叹道,“但愿宴儿能懂得你这份苦心。”说是禁足,其实何尝不是保护呢,防止有心人下手。
在熙宁帝看不见的地方,美眸里亦闪过一丝恼怒,如今她可不希望有人跳出来搅局。
“是朕轻忽了,没想到有些人胆大包天,还好宴儿没出事。”熙宁帝的眸子里有着狠色,封宴一腔意气,到底还是年岁太小手段粗暴了点,自己得先替他扫平障碍才行。而且,他的身体也是隐患,必须早点将宴儿带在身边教导才是。
要不然,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将兴朝江山留给一个仓促上台什么也不懂的稚儿,那将愧对列祖列宗。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封宴还是抗拒过继一事,叫熙宁帝一时为难。
封宴打上平荣二府一事,到底在朝中引起了反响,虽然他立即被熙宁帝下令禁足,其性子还是让一些朝臣侧目。
而且,封宴当街刺杀一事,其中牵扯着立储之事,关乎国之根本,特别是熙宁帝受此刺激招了太医罢朝三日,一些大臣也终于按捺不住了。
一个国家的继承人确立,关乎着民生大计,江山稳固,这是大事。
太子在的时候,朝臣们就时刻忧虑他体弱兼膝下无子,担忧后事。如今太子不幸早逝,他们自然希望能趁着熙宁帝还康健无忧的时候,早早决定储位归属,安固民心。
好在熙宁帝是一个负责任的皇帝,他将诚王府的子嗣召回京城,从血脉最近的诚王一脉中选择,不管是从礼法上,还是情感上,都是无可厚非的事。
就是相信熙宁帝的理智,所以大臣们保持了沉默没有上本催促,如今却容不得他们沉默了。
严丞相当即就进宫请见,面见熙宁帝。
熙宁帝在自己的寝殿召见了严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