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向前倒转。
珈昙刚一被带回菩提寺,就被扔进禅室。
明空住持只给他丢下一句话:“静思己过,好自为之。”
过,就是错。
师父要我反思一下,自己都错在哪里。
珈昙在佛像前静坐,从幼时起,他就最喜欢在佛前打坐,不管是金刚怒目,还是菩萨低眉,都能叫他领悟佛法的奥妙。
可今日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外面下雨了,雨打在芭蕉叶上,那声音无端地听得人一阵烦躁。
雨声中,似乎有一道低语响起:“老和尚让你思过,可你有什么错?你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阴阳调和是天理自然,错的是这满屋子的佛经!”
不,不是这样的。
“你不想再见见她吗?难道真的甘心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别挣扎了,珈昙,除非你能拔除心魔,不然那帮老秃驴永远也不会让你下山,可你我都知道,你的情劫永远也渡不过去,你就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想见的,可我会为祸苍生。
“傻和尚,你只是见一见她就回来。又不造杀孽,怎么就会令天下大乱?”
外面传来弟子们的声音:“方丈让咱们在这里看着珈昙师兄,里面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禅室内外布置了重重大阵,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即便是太上长老,想要离开,也得闹出一番大动静,你听,这哪里有动静?保管叫大师兄插翅难逃。”
沙沙的雨声中,只有珈昙清润的念经声。
那阵法同时也隔绝了神识探查,因此谁都没有发现,禅室里只剩下明空大师特意为珈昙寻来的熏香,还在静静地燃烧着,那据说有凝神静气之效,能够祛除心魔。
早已没了佛子珈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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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大雨来临之前,王玄之月下独酌,对影成三人。
他其实并没有喝太多酒,却觉得天空中的明月变得一片绯红之色,如同血月一般。
有一道低语声在耳边响起,他分不清那是什么音色,也或许就是自己的声音说出来的。
呓语是:“宋如想和楚渊分手,你帮她啊。”
王玄之:“也未必,或许她只是想要试探他,愿不愿意当她的男宠。”
蛊惑声还在继续:“那岂不是更好?她也只是试探,她并不知道楚渊真正的态度,你就借此让她误会,楚渊不接受不就是了。难道她会觉得奇怪吗?楚渊不接受才是正常的啊,她了解楚渊,知道楚渊的骄傲,否则也不会这样遮遮掩掩的试探。”
王玄之:“够了!我知道你是魔潮。”
这一下,那道声音彻底听得清了,就是王玄之自己的嗓音,他在笑着:“不,你错了,我并不是魔潮,魔潮只是旁人对我的一种称呼,我真正的本质,是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王玄之,我就是你自己啊。”
一个画面陡然在王玄之脑海里炸响,那是梦乡里,宋如躺在他的怀里,却娇声说着:“楚渊,别、别亲了……”
血月隐去,大雨骤然滂沱。
王玄之的浅色瞳眸一片猩红,手里的酒杯轰然碎裂,起身走向楚渊的房间。
夜已经很深了,楚渊还没有睡,像他这样的武道宗师,原本也不需要像凡人那样,通过睡眠来恢复精气神。
往常这个时间点,楚渊应当在修炼。
这个“往常”是指,在楚渊知道宋如就是嬉园妻主之前。
今日的楚渊并没有修炼,应当说自从他知道这个真相以后,就总是在这个时间发呆。
他翻来覆去地查看宋如和他的聊天记录。
每每总是停留在同一个页面:“楚渊,实在无颜见你,我带着嬉园的人一同游历大陆去了,勿念。”
仿佛多看几遍她说的“勿念”,他就真的不会想念。
楚渊清瘦有力的手指,摩挲过聊天界面上的“勿念”二字,黑眸里带着沉沉的光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光芒。
他远没有对王玄之说的那样轻松。
这些天他总是在苍涯国,自虐一样地打听所有和嬉园妻主有关的事。
他听街头巷尾的人谈论她的男宠,花重金买下她男德班的所有课程。
楚渊甚至偷偷潜入嬉园,在未经主人允许的情况下,这不符合正人君子的作风。
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不可能割舍她。
不可能放手。
可楚渊实在没有什么争宠的本事,他不会下厨,唯一一次是为宋如炒油茶,还做的并不怎么样,即便可以学,但比起其他人也没什么优势吧。
或许这张脸还能拿得出手,可她后宫里各个千娇百媚。
剑法……当然是极好的。
可从没听闻她宠幸哪一位男宠,是因为剑法好,或是实力高。
他不善言辞,也不如那些男宠会甜言蜜语。
叩、叩、叩,接连三声。
在这样的大雨夜里,陡然响起的敲门声,宛如鬼魅一般登门拜访。
楚渊打开门,只见一袭白衣的王玄之斜倚在门外,他明明是大乘期仙君,此时却浑身上下都淋满了雨,不染纤尘的白衣被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