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客栈。
外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闹哄哄,说什么的都有。
大堂里已经乱套了,桌椅东倒西歪,盘碗碎了,狼藉一片。
钱掌柜捂着额头的帕子血迹斑斑,两个年轻伙计挡在他前面,拿着木棍与一个大汉对峙,还有一名年轻女子坐在唯一一把立着的椅子上哀哀地哭。
赵大夫束手无策地站在角落里,远远地劝道:“这位仁兄,有话好好说嘛,饭和菜都用银针验过了,肯定没毒。”
大汉暴躁了,“没毒眼睛怎么瞎了?你倒是说出个一二三啊,啥也看不出来就少放屁,不想挨打就我滚远点儿,不然老子一大耳刮子砸下去,打碎你满嘴包牙。”
“我是疡医,内科确实不大精通,咱这也是对你负责不是?”赵大夫弱弱地解释一句,又往墙角缩了缩。
云禧恰好进了门,“兄台别慌,我是内科大夫,到底什么病我一看就知。”
“你是大夫?他不是吗!还整个娘们儿过来,你他娘的糊弄谁呢?”那大汉见钱娘子找来个年轻女子,怒意更甚,抬手就朝一个年轻伙计打了过去……
云禧上前一步,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探到其腋下,肩膀一顶,那大汉就被她摔了出去。
“按住他!”她喝了一声。
两个伙计反应过来,立刻扑了上去。
“绳子!”季昀松看着文静,却也不是怕事的,他见两个伙计压制不住大汉,干脆一脚踏住大汉的右手,“再动,再骂,我就踩折它!”
大汉果然不敢再动。
“这俩人谁啊,牛呀!”
“不认识!”
“女的是枯荣堂的坐堂女大夫,男的不认识。”
“她男人吧,男才女貌,好生登对。”
……
看热闹的议论起来了
钱掌柜也如梦初醒,从柜台里找出一条长绳,亲自把大汉捆上了。
“哈哈哈哈……”豆豆瞧了一场大戏,高兴得手舞足蹈。
季昀松有些尴尬,在小屁股上轻轻一拍,斥道:“不许笑。”
“啊!”豆豆不依地叫了一声,还了他后背一掌。
云禧有些不满,“豆豆才八个月。”
季昀松不跟她争辩,心道,八个月怎么了,八个月就不能管了么,我打得又不重,慈母多败儿!
“当家的,当家的。”那年轻女子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伸着双臂,要去找大汉。
地上到处都是碎瓷,云禧赶在她迈腿之前扶住了她,“他不要紧,你安坐,我先给掌柜看看头上的伤,然后就来看你的病。”
年轻女子不安地揪着衣襟,“掌柜伤得很重吗?唉,这可怎么好,呜呜呜……”她又哭了起来。
云禧道:“别哭,哭对眼睛不好,我看完再告诉你。”
掌柜的额头磕在柜台边上了,被破损的木头蹭掉一大块皮肉,没有脑震荡症状。
钱娘子有跌打药,敷上便也罢了。
云禧嘱咐道:“天气热,容易化脓,每天换药,纱布用水煮开一遍,晾干再用。”
钱娘子松了口气,“好,我都记住了。你去看她吧,也怪可怜的。”
云禧让一个伙计掌灯,手在患者眼前晃了晃,患者没有任何反应。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巧妹。”
“巧妹,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都很重要,你一定要实话实说,好吗?”
“好。”
“在今天之前,你是不是经常感觉眼前有蚊虫似的东西飞过?”
“是的。”
“是不是头几天就看不清楚了?”
“是的,我做刺绣养家,早几年眼睛就不大行了,头几天尤其严重。”
钱掌柜愤愤地插了一句:“那你不早说?”
巧妹瑟缩了一下。
云禧问:“你不敢说?”
巧妹搓了搓手,“倒也不是不敢说,他凶是凶,对我挺好的。就是家里不富裕,小病能忍就忍了。”
那大汉道:“巧妹别上当,分明是他们串通好了,黑店!你们放开我,我要报官!”
钱掌柜叫道:“好啊,报官,明儿一早就报官!谁不报谁是儿子。”
大汉道:“对,谁不报官谁他娘的就是孙子。你们赶紧放开老子,不然老子……”
“闭嘴!”云禧喝道,“再说给你堵上!”
大汉骂道:“你个小臊……”
季昀松抱着孩子走过去。
大汉怕吃亏,不敢再骂,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云禧继续问巧妹,“是不是总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巧妹道:“不但头晕,额头也痛,心烦,手脚发热。”
云禧看了看她的舌头——舌头发红,津液不多,边缘和舌尖淤点密集。
望闻问切,切是诊脉。
她先诊寸口再诊人迎,脉又细又涩,“淤阻上窍,目不得血,故盲。你的小日子许久不来了吧,腰难受吗?”最后一句,她是在巧妹耳边说的。
巧妹有些黯然,“这是因为病了么,我还以为怀上了呢。”顿了顿,她又道,“腰确实像折了一样难受。这次进城,我本不想来,但小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