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我侧过脸, 看向身边的治崎廻,一本正经道。
治崎瞥了我一眼, 不解:“什么如何?”
我指出:“我刚才的表现。”
我顿了顿,用略带谦逊的口吻分外含蓄地继续说:“方才那一番跟组长的对话我可是精心准备良久, 反复背诵直至牢记在心的。我认为我的表现堪称完美,你认为呢?”
治崎:“…………”
“我的看法并不重要,”治崎冷漠地说, “但组长不是那种会轻易动摇的人。”
我盯着他, 开口说:“可我只在意你的看法。”
治崎顿时闭上嘴,不说话了。
从敞亮的接待室出来后,我和治崎再次行走在昏暗曲折的地下通道里。仿佛蜘蛛巢穴一般的通道中只有治崎一个人的脚步声,我擅长隐蔽自己的形迹, 无声无息地走在对方身边不是什么难事。我身边的脚步声顿了一下,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我想,我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不过东堂组长的确不是容易动摇的人,对于结盟这种事情他没有表露出意愿, 但也安排我在死秽八斋会这里住下一段时间。虽然是治崎廻主动和港口黑手党交涉,但他似乎事事以东堂组长的意愿为先, 如果东堂组长坚定的拒绝,那么他也会像野兽收起爪牙一样收敛自己的野心。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略微有些麻烦和僵持的局面。
如果换作太宰治来处理, 他估计会干出离间父子情谊、让东堂组长一睡不醒然后扶持治崎上位这种事情, 森先生想必乐见其成, 毕竟他向来赞许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不过遗憾的是,太宰治嫌麻烦把事情直接推给了我,如果是我的话——
算了,还是度假要紧。
因为是港口黑手党的重要人员,身份又是首领的养女,东堂组长招待了我之后直接让死秽八斋会的二把手、治崎廻全权负责我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治崎的行事作风跟他的外表一样,充满了让人感到畏惧的黑道感,而且对死秽八斋会和东堂组长有着近乎狂热的敬重,因此他安排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准备带我去死秽八斋会的地盘上巡视一番以便接下来的深入合作。
我举起手,认真地说:“不如我们去钓鱼吧。”
治崎无比冷酷:“驳回。”
他的驳回没有丝毫作用,第二天我们就去钓了鱼,回来的时候治崎廻面色铁青,一刻不停地拿着干净手帕擦着自己的左手手背,就算手背皮肤泛红破皮也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打算——鱼咬饵上钩的时候把水溅到了他的手背上,这令他感到难以忍受。
我半蹲在地上,看着桶里面密密麻麻挤在一起、难以动弹的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掉它们。
就算每天吃一条,在我离开死秽八斋会之前也是绝对吃不完的。啊,那就每天吃两条好了。
恰好组长看见了这一幕,他凑了过来,看见了满桶的鱼,心情愉悦地说:“看来这次的收获颇丰啊。治崎和你一起钓的么?”
“组长,”我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应了一声,“算是吧。”
为了完成组长的交代而忍辱负重的治崎表现得十分有趣。我在心中暗暗地想着。
东堂组长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身为组长,他不苟言笑的时候总是散发出山一般的威严令人敬重,然而此时此刻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扫而空,变得像个守在家里、等待孙子孙女回家吃饭的普通老人。
“真是难得,”东堂组长说,“那要把这些鱼好好养起来才行。”
我问:“可以养么?”
组长点点头,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开口道:“家里正好有一个池塘,可以养在那里。不过老夫从来没有养这些东西的经验,充其量只能喂喂食而已……”
说到这里,治崎正好走了过来。他终于把自己清理到了一个可以满意的程度,只不过左手手背连同小臂的一片皮肤都变得通红,不知道狠狠地洗过多少遍,他换了一双崭新的白色手套,处理完这一切之后他才仿佛解脱了一般稍有喘息的机会。
组长看见了他,话锋一转,说:“正好,这件事情就交给治崎吧。”
治崎:“……?”
见他不解,我快速地开口补充道:“喂鱼。”
治崎:“……”
他的脸又重新变得铁青了起来。
我能在这里度假的时间不算太长,不过两三天而已森鸥外就打电话过来十分做作地抱怨道隔壁田中先生明面上约他打麻将实则炫耀女儿考上东大,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终于有了出息还打算把他接到东京一起住,言语中讽刺森鸥外人到中年还深陷加班地狱女儿还是个不听话的叛逆少女,离家这么多天连个电话也不打——
你们是互相攀比的中年妇女么。
是否和港口黑手党结盟的决定权在东堂组长手里,我抓紧时间度我的假,花了两天时间就把这座城市里有名的景点和大大小小的商业区逛了个遍,顺便还成了外号为“不动的夜之女王”的麻美子小姐的VIP客户并且拿到了她的私人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尽管不大情愿,但为了完成组长的委托而尽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