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我应该感觉到危险才对。
这个人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空气中传来他平稳、从容的呼吸的声音,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存在感像潮水一般拼命挤压着并不宽敞的空间,我甚至能感受到,从自己胸腔呼出的气体和对方的气息在这个过于静谧的空间里相互碰撞在了一起。
但我并不觉得紧张或者戒备,至少我并没有从对方身上察觉到恶意。彭格列基地的防御系统相当完善,我想应该不会有敌人会在所有人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侵入到这里。
黑暗中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这个人向我靠近了,并且站在了我的床边。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从门缝间投射进来的、过道的灯光,在一片黑暗中,我只能看清楚一道模糊的人影。
正如同我在观察着这个人一样,对方的目光也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怀疑他有着一双能在夜间狩猎的、野兽般的眼睛,他的视线从我的脸巡视到我的头顶、又从头顶转移到了肩膀。他审视到哪里,哪里的皮肤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小片鸡皮疙瘩,
最后,对方朝我伸出了手,过于冰冷的指尖碰到我的脸颊。于是我判断出他拥有着定期修剪指甲的好习惯,因为我感受到的是没什么温度的、甚至有些粗糙的指腹上的皮肤。
我一动不动,任由对方触碰着我的脸颊。老实说,这样的动作像是在抚摸路边随便遇见的一只野猫,只要给点吃的就能老老实实地任凭顺毛——说到这里,我有点饿了,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还有没有夜宵可以吃。
很快,对方的手指一路往上、开始抚摸我的头顶——与其说是抚摸,不如说是在仔仔细细地查找着什么。五根修长的、冷冰冰的手指插进我的发间,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摸索着我的头顶。
我的脑袋被对方的动作弄得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我感觉有点奇怪,礼貌地询问道:“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终于,对方像是找到了什么东西,手指停在了某个地方。他发出了冷淡的声音:“你这里有道伤口。”
我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按着我的头顶,我只能以一种顺从的姿势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说:“嗯,这里一直有道伤口。”
“不是‘一直’,以前没有。”他不紧不慢地纠正了我。
我“哦”了一声,心想原来又是认识的人。
看来我以前人缘还不错,虽然认识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对方的手指开始一下一下地按压在那道伤口上,好像是对它感到很不耐烦似的,他继续说:“小婴儿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就是因为这个么?”
我回想起了之前医生说的话,于是点了点头,回答说:“我想应该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感觉到对方的心情似乎更加烦躁了,表现出来的方式就是他按压伤口的力量加重了一些。虽然没什么疼痛感,但施加在旧伤上面的外力仍旧让我感到不适,我下意识地偏过头躲开对方的手指。注意到我的反应,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重新将手放在了我的头顶上。
他又说:“这道伤口,是谁给你的?”
我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听我这么说,对方发出了一声轻笑,但却不是那种代表心情愉快的声音。他用冷冰冰的手指按住我的脑袋,然后微微弯下腰,以一种逐渐逼近的姿态注视着我,语气平静地开口说:“你漠不关心的反应和态度都让我觉得不悦。”
“因为我觉得这或许是一次新的开始,”我停顿了一下,然后礼貌地称呼对方,“云雀先生。”
我记得Reborn先生曾经说过,云雀恭弥的基地就在彭格列基地的旁边,由于不喜欢群聚,即便身为彭格列的守护者,云雀恭弥也一向不和家族有过多的来往。再加上其他人描述中的传说中最强守护者的过于强势的性格,我才逐渐确定下来对方的身份。
云雀恭弥默不作声,他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才仿佛感到乏味一般松开了手。
“算了。”
他这么说着,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我循着脚步声望着对方的背影,直到他拉开门、过道里明亮的灯光直直地照射进来,我才终于看清楚他穿着黑色西装的修长的身影,以及在灯光下冷白得令人炫目的皮肤。
“不过你最好还是尽快回忆起来,”他遥遥地朝我看来一眼,露出英俊的侧脸,我看见他的嘴角向上扬起,又听见他说,“这样才方便我确定咬杀的目标。”
我“啊”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等到云雀恭弥的身影彻底离开消失不见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捂住一跳一跳的心口——
“好帅哦。”
我:“………………”
我:“?????”
奇奇怪怪的声音响起来了。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一看,发现太宰治又游刃有余地趴在我的床底下,双手捧着脸颊,像个怀春的国中女生一样对离去的云雀恭弥称赞不已。
“为什么又是你?”我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留情地伸出腿、朝对方毛茸茸的脑袋踩过去,却被太宰治反应颇为敏捷灵巧地躲过去了,“你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