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情况……就算下一秒暴毙我都不会意外。”
家入硝子震惊又困惑地看到浑身是血的夏油杰, 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上前。
五条悟虽然不靠谱,但是说的话一定程度上还是有听的必要,她抱着不好的预感独自一人赶来这个偏僻的小校门,就看到了遍体鳞伤的夏油杰, 而且对方的情绪似乎意外地激动。
“悟呢?”
夏油杰低着头, 头发披散, 上半身的袈裟基本烂成布条, 单手捂着一道从肩膀斜到腰腹的巨大伤口, 深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出,脸色和身躯一样苍白。
他身上的伤口在硝子眼里称得上是花样百出一应俱全,就像是刚从一个战场上下来,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后就赶到了东京高专, 不带停的那种赶。
家入硝子一听就知道夏油杰肯定是有事找五条悟而不是来治病的,放松似地呼了口气,回答他, “你们不能见面。”
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会面, 但他们就是不能见面。
任何了解这两个人的人都会这么说,他们本人更清楚这个道理。
那道无形的天堑横在了他们之间,从高专的青春到现在身为咒术师和诅咒师的对立。
反转术式正常地运转起来,咒术会最珍贵的医师没想过自己正在治疗的是邪‖教头子还是万恶的诅咒师,反正校门外脱离了结界范围,和二加一个问题儿童混过一整个高中时代的烟瘾少女本来就不是会老实遵守规矩的人。
家入硝子甚至开腔像以前一样吐槽,“你们两个, 到现在都在给我找麻烦, 那家伙要是真有在天之灵说不定都要化作诅咒来揍你们。”
九十九朝的死算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现在变成这幅模样也和他的死脱不开关系。高专时期,九十九朝在家入硝子眼里一直是调和的存在, 所以她在缅怀过后会疯狂cue出对方的名字来给五条悟找不痛快,换到夏油杰这里,也是一样。
星浆体事件之后,她是亲自看着这两人因为细小的裂痕渐行渐远的见证人。
这三个人,都他妈是笨蛋。
家入硝子有点想抽烟,一面给夏油杰治疗一面干脆利落道,“你要说什么,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夏油杰陷入沉默。
身上的伤势在等待中消磨了情绪里的激动,现在他冷静下来,脑海里呈现的画面因为一道又一道伤口的恢复,浮出不久前受伤时候的记忆。
……
狱门疆,是平安时代的高僧源信上人圆寂的尸身所化,是活着的结界。
研究过古物之流的夏油杰清楚狱门疆是什么样的咒物,不过他并不清楚这种古老的咒物施展的条件。
装潢华丽的宽敞走廊上有圆而明亮的顶灯,光芒柔和如日光,照着那个名字中同样有太阳之意的少年,却因为他脸上的笑容让整个画面有着一种讽刺意味的反差。
从前的九十九朝笑起来,讽刺、开心、无奈、生气等等情绪他都能用笑体现,却格外真情实意,能让人感觉到他想要释放出来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现在少年脸上的笑容,却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连虚伪的神态都表达不到位,只想让人一拳狠狠揍过去。
在看到“九十九朝”的瞬间,对方白净额头上的伤疤以及盘星教和这个人斗智斗勇的所有过程涌现在夏油杰的思考里。
还有更早前的,那整整两年的高专的青春。
没有人能控制思想和回忆的延伸,狱门疆达成封印的最重要的条件,就是目标人物的脑海中必须度过一分钟的精神记忆。
然而,谁都想不到,这个记忆在起步的第一秒就被蓦地打断了。
“嗨,杰。”
哪怕不知道狱门疆的施展条件,夏油杰也在回神后猛地采取了措施!
【所有结界的布置都需要一个平衡,想关入什么,就需要释放什么,想释放什么,就需要关入什么。】
宽敞的长廊顶上一个又一个日光灯接连炸开,走廊间陷入黑暗的同时仿佛有乌云蔽月。
隐隐的光线变化下,瑰丽的绢绸翻滚如浪,如水一般漫下,遮盖住夏油杰的身形。
【想要关入一个特级咒术师,就需要付出同等量级的代价或者达成苛刻的条件,只有代价平衡了,才能成功。】
咒灵身上华贵的和服空悬垂下,妖异的眉眼笑着舒缓睁开,四只流露出溶金色泽的竖瞳充满着讥讽又戏谑的灵动感,和张开的狱门疆抿袖对视。
妖怪的恐怖之处不是在于面目的丑陋,而是它们能用最荒诞不经的造型魅惑着人们的目光,风一般经过身边的时候,就轻巧地带走了人们的灵魂。
狱门疆的锁定落到了咒灵的身上,只发出了赫赫地抖动声。
【我们只要把结界的平衡打破就好,式神术最擅长的就是多叫一个帮手出来打破平衡,它想关入一个特级,那我们就送它两个特级,再用式神的领域包裹住自己。】
记忆中的少年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结界就笼罩住了夏油杰。
夏油杰在一片黑暗中松开手,一个质朴的木雕从他的手中落了出来,外形是一个做功粗糙的人面狐狸。
狐狸长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