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上行驶的货车, 被薄冰与积雪笼盖,只有一扇小窗将光线传入昏暗的车内。
臭烘烘的味道拼了命往鼻孔里钻,即使屏息也不能将它们排斥在外。摇晃的体感,卷着鹅毛般大雪疯狂敲打门窗的哐哐撞击声……
多年来逃避的记忆伴随着容白对剧本设定的介绍,重现在陆瑶面前。
明明正坐在阳光正照的落地窗边, 手捧热咖啡。
可陆瑶却冷彻寒骨,手脚冰冷,情不自禁绷紧了身子,屏住了呼吸。
世界奇妙的定律太多,在这种时刻,往往能遇到当年事件中的当事人。
听到与这些糟糕记忆一同想被她丢进垃圾桶里的声音,陆瑶捏剧本的手指突然使劲,虽然没发出太大的声音, 但还是被桌对面的容白瞧去了端倪。
容白没搭理顾然,瞧了他一眼就又看回陆瑶了:“你怎么了?”
怎么连手指都发白了。
“没、没事,”陆瑶张口才发现, 刚刚短短几秒的状态变化影响很大, 她连嗓子都在发干发紧,“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大概是昨晚睡得太晚了。”
没人请顾然,他却极其自然的拉开椅子在一旁坐下,还转头和陆瑶建议:“那你快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听说你们晚上还要聚餐,现在状态差, 到时候会很难熬的。”
“……”陆瑶的鸡皮疙瘩都要从胳膊上蹦下来了。
在将这些糟糕记忆装进盒子丢弃在记忆宫殿地下室的最角落时,对于顾然,这个没有任何感情纠葛,仅仅是认错了人的傻子,陆瑶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心情起伏。
只是讨厌,不想多联系,仅此而已。
可现在,她听到顾然的声音就生理性厌恶,甚至想要干呕。
“容导,这个剧本我可以先拿走吗?”陆瑶拎起包站起身,她起身的速度很快,幸好人瘦,力度小,椅子摩擦地面也没发出太大的声音,“等我看完之后再给您答复。”
“当然。”容白点头。
眼前的陆瑶和一分钟前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
他还记得一分钟前她满怀期待翻开剧本的模样,怎么才一分钟,就变得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
低着头抿着唇,手指仅仅地扣着包和剧本。
想再问问她怎么了,但看她紧张的样子,容白觉得还是让她赶快回到舒适区最好。
见陆瑶离开,容白眼神一冷,睨向那位不速之客:“你怎么来了?”
陆瑶的离开和顾然突然出现多半脱不了干系。
“瞧这不待见的口气,”顾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短信界面推给容白,然后举手投降,“你看,我问你在哪儿,你自己告诉我的位置,这不就等于在欢迎我到访吗?”
尽是些歪理。
“随你便。”容白懒得继续扯这些,他半倚在椅子上扬了扬下巴,“说吧,从国外催到国内,找我要谈的是什么事?”
“那我也就不废话了。”顾然和侍者点了一杯黑咖,而后带着颇为玩味的笑意对容白挑眉,“你的画展上展出了一副陆瑶的画像?她是不是就是你先前死活不说的缪斯?”
“是。”容白承认的干脆,“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迟才发现是她。”
顾然想要翻白眼,但四周的人虽然不多,却也有几个认出了他,即使他们听不到这边的交谈内容,也能看到他的表情。
所以不能失态的顾然保持着标准的明星式笑容,对容白暗骂了声:“滚蛋,你只说让我猜,又没给出任何一条有用的关键信息。”
容白无所谓,他对于顾然的反应原因有了很好的解释:“笨蛋总会给自己猜不到答案找理由。”
两人的家教都不是能容忍骂人的那种,‘滚蛋’是他们能说给朋友最难听的词了。
所以顾然一哂就过去了,没再继续回嘴:“哎,容白,问你个事儿,你别不高兴,只是我这么多年没见过你对谁上过心。”
包括上辈子,他不仅没见容白有打算拍摄《大山》这部电影的意愿,也没见过容白对任何异性或同性感兴趣。
和容白走的最近的就是顾然他自己。
由于两人合作联手拿奖到手软,所以有人戏称他两人是神仙搭档,导致容白母亲一度用有色眼光瞧顾然。
甚至在某次参加酒会的时候,顾然看到二楼窗台旁站着容氏夫妇,想上去打个招呼。
可脚步刚走近,就听到白清秋半是撒娇半是郁闷地和容伯父抱怨:“我倒是能接受儿子的伴侣是男性,可顾家那小子不是都有个童养媳了吗,他和咱们儿子在一起,那对得起那个小女孩吗?可他要跟那个小女孩在一起,咱们儿子可怎么办,肯定要伤心了。”
这是铁了心觉得容白和自己有一腿。
顾然渣男的形象在白清秋心里是落了实锤的,被白清秋的表现洗脑到最后,连顾然都差点怀疑容白。
容白根本不需要顾然说完问题,他直接回答了顾然:“对,我喜欢她。”
顾然又确定了一遍:“陆瑶?你喜欢的是陆瑶对吗?”
“是陆瑶。”和陆瑶讲话时,因为知道对方是真不懂,所以容白解释时会格外有耐心。
而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