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生了疑心。
若再不设法压制,搞不好大臣们会结伴进宫,非见到延安帝不可。
到那时候场面肯定难以收拾,因此陆孟最终拍板定案——她亲自出面说服岑戈。
只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封北意接进宫中,光明正大的觐见陛下,以暂时稳定住朝臣们。
封北意从宫外进来,是坐着皇帝派出去的半副銮驾,对外宣称皇帝大病心境有所变化。
感念封北意为国伤残,稍微好一点了,要亲自宴请封北意。
这一举动有两重意思,一重让看热闹的朝臣明白,功臣终究是功臣,封北意并没倒。
让那些无视封北意功劳,推南疆其他将领上位的人敲一个警钟,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君心难测。
第二重意思,是让朝臣们去猜。
随便他们怎么猜,是猜测将封北意接近皇宫扣押,为了夺回南疆兵权也好——还是延安帝真的因为生病心境改变,真心实意想要亲赏功臣。
反正给朝臣们找一点儿事儿做,转移他们注意力,这样才能在乱局之中,先稳住风雨飘摇的小船。
而后再召见刑部尚书岑戈觐见,再次安一次朝臣的心。
岑戈在朝中向来两袖清风忠心向君,他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
他能作为一根定海神针,只要他出面说话,就能最大程度地让朝臣们不再怀疑延安帝的病症。
陆孟为了思考这些,大脑CPU险些过载,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了,几乎每一天都是瞪着眼睛到天明。
恍恍惚惚一夜能睡一个时辰左右,再这样继续下去,陆孟觉得她什么都不用操心了——因为她马上就能猝死了。
陆孟年纪轻轻,这一辈子加上上辈子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她现在竟然体会到了做皇帝的辛劳和苦涩。
这他妈就不是人干的活!
延安帝做到今天这一步也实在是厉害。
陆孟把封北意名正言顺地接近宫中,两个人在慧文殿之中见面的时候,陆孟是太子妃的装扮,甚至把大肚子都给带上了。
她一会儿还要见岑戈,她必须以太子妃的身份见岑戈。
甚至还要伪装自己真有一个孩子,把自己放在一个受害者的身份里,同岑戈说她和乌麟轩,甚至是封北意,是被皇帝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出此下策。
再加上之前陆孟救岑家老小的恩,陆孟才有几分把握,能够说动岑戈站在乌麟轩这头。
岑戈也是一个擅长玩弄权势的人,陆孟现在已经彻底清楚了,所有擅长玩弄权势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没有一个不是薄情寡义,唯利是图。
陆孟必须把更大的权力,全部都摆在岑戈的面前,这样才能让岑戈对于现在握着的东西感到不知足,有所动摇,才能站队。
延安帝并不是一个好东西,但不得不说他做皇帝虽然没有显眼的功绩,却也不能说不是个好皇帝。
陆孟只掌控了几天这个皇宫,甚至都不是这个天下,她就已经明白了皇帝这个东西,皇帝这两个字,本身就是要跟人分开的。
而陆孟想让岑戈换一个人效忠,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陆孟必须有一个孩子,太子必须名正言顺。
岑家是绝对不会为反贼站队的。
这也好办,只要今天说动了岑戈,陆孟可以立刻下旨,顺着乌麟轩的旗号说,以身边奸佞已经被肃清为由,召令太子立刻回到皇城。
这样一来,太子的旗号就成了真,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重新回到太子的位子上。
这样无论延安帝是苏醒过来还是直接死了,只要乌麟轩回到皇城,一切就能够得到控制。
陆孟已经在心中把一切都想得清清楚楚,也想在封北意的面前表现的成熟稳重,好让封北意不要太过忧心。
可是在见到封北意的那一刻,看到封北意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过来,看到他穿着一身锦袍,玉冠高束,端端正正地坐在栾驾之上,忽略了右腿空荡荡的裤管,简直和从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陆孟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陆孟让众人把封北意抬进了慧文殿。
封北意才刚刚坐好,陆孟就半跪在他的腿边,抱着他痛哭起来。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这么没有出息,都已经把皇帝控制了,她现在做到的事情是这天下的人都不敢想的。
可是陆孟终究是陆孟,她走到了这一步,每一步都是被逼的。
她根本不是什么想要征服天下的人,根本不是想要手握权柄掌控生杀的人。
她只想做一个亲人面前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做那个连吃点东西都要人废心,柔弱不能自理的人。
她抱着封北意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封北意也是强忍着泪意,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手摸着陆孟的后脑,和她一样哭了起来。
“茵茵……别哭。”
“茵茵……别哭……”
封北意除了这句话之外,根本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有多么的震惊有多么的痛心,现在看到陆孟之后就有多么的酸涩和窝心。
封北意当初要将这妻妹当成一个家人的时候,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