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勉答应了,还是主动的。
无异于从低谷升上云端,任渺渺感到她头顶的阴翳被日光穿破,甚至还有一束斑斓的彩虹挂在高处。
接过纸巾,擦干净了泪痕缓了两秒,她才抬眸看向他,“……真的?”
如鲠在喉。
放回抽纸时,江勉的动作稍有局促。
这反问把他给问倒了。
他是怎么想的?选择最糟糕的下策来终止她的嘤嘤低泣。
江勉抿了抿唇,却没吐出一个字。
他的唇角本就有向上微扬的感觉,轻轻一动,轻而易举给人温和抚定的错觉。
他这是默许了?
恰巧,任渺渺会错意,她破涕为笑:“那好,一言为定。”
他吞吐一下,“任……”
“嗯?”任渺渺把纸巾丢进纸篓,吸了吸鼻子,“18号凌晨,那我们17号约个时间吧……”
她看向他,眸子里都蕴含着不忍毁坏的真诚。
被盯得人发怵。江勉收住不合时宜的话。
要是他表达悔意,保不齐又是一阵梨花带雨。
一番天人交战后,他终于屈服于现实。
“……那就,十七号傍晚。”
*
回家之后,任渺渺跟老父亲好好吃了顿晚饭,叶俏提前跟任道远通过电话,说渺渺心情不好,回家关注她一下。
然而餐桌上,女儿没有任何异常,饭后甚至她主动去练琴。任道远疑心重,凑在房门外听到了琴声续续悠扬,才放下心来。
而真实的情况是,任渺渺从门缝看到老父亲消失的影子,便停了弹拨,拿出手机开始播放录好的音。
她从不矫情。
约到江勉去看流星雨的好心情亦治愈了她一大半。
现在都放暑假了。
练琴?不存在的。
做观测的准备工作才是正经事。
任渺渺查阅了某乎“户外天文观测的注意事项”,又到某宝上购买户外露营设备。
直至夜色深重,她才躺回床上。
跟有视觉暂存似的。
她看见了在婚宴现场,带她逃离时,他流畅精致的下颌线侧脸;看见了在拥挤逼仄的地铁上,似乎怕她出事,有意识伸出,而后又怕逾矩而缩回的手。
在柔软的大床上如滚蛋卷一样,她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
真的对她
一点意思都没啊?鬼都不信!
*
转眼,17号。
五六点钟,懒洋洋挂在天边的太阳像个巨大的圆盘,依旧明亮强烈,不舍落入西山。
盛夏晚风温柔地掠过女生的长马尾,任渺渺一身清爽干练在校门口等待。
她搭配了一身便装,蓝灰色的修身运动T恤,宽松的束脚铜氨丝长裤,运动鞋。哦,对了,为了显胸小,她还特地穿了运动内衣。
距离约定好的还有十分钟。
熄灭手机,她踮了踮脚,仰起头期盼来接她的车。
为了规避城市光污染,天文观测要去野外。江勉昨晚跟她说,他们会跟一个天文爱好者协会一起进山,避嫌嘛……她深表理解。
既然是有组织,那应该是坐大巴车?
翻开帆布包,任渺渺清点了一遍准备好打发时间的食物。
正在等待,忽然呜得一声。
一辆白色的suv停在她面前,车标是特斯拉,在音乐学院见多了豪车,起初她并未在意。
直到车灯闪烁了两次,里面的人摇下车窗,“……上车了。”
她稍稍一顿。
西面强烈的日光从车窗射进来,男人微凸的喉结出,铺了一片光芒,清贵斯文里还带着一点禁欲的意味。
感天动地!哥哥居然自驾!
“来了!”她脆声答应!
哥哥的副驾驶,我来了!
上了车,她听从安排,把把背包丢在后座,然后一面系安全带,一面向左侧打量。
江勉衬衫衣袖半揽,小臂搭在方向盘上。
全然没有……半点学生的样子。反观她,规规矩矩的T恤长裤,俨然初入校园的学生妹的模样,分分钟能被欺负似的。
被欺负……她抬眸看了眼江勉,一脸正色。
好像被他欺负,有点难。
一阵胡思乱想后,车已然驶了出去。
这时,任渺渺才反应过来,“……学长你这车?”
他一个学生,没事有车干嘛?
“找我爸要的。”他转了一下方向。
闻言,任渺渺轻轻唔了一声。
阮湘说,他家境优越富裕,但平时他行事低调,她一直没觉得……今天这特斯拉,是有那么点意思了。
任渺渺正襟危坐,抓着安全带,不时看几眼专注开车的他,他很是老练,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
方,动作行云流水,一路平稳,就驶出了大学城,慢慢地汇入城市主干道的车流。
车在市区行驶了十来分钟,车速稳定在五六十码,不快不慢,而后江勉驶入匝道,速度才提了起来,任渺渺向窗外张望,绿影不断向后飞驰。
为了打发路途的无聊,任渺渺主动提起学车考驾照的事,用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