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顶两侧的灯点亮,暖黄色的光芒洒了下来,照见空气里尚未消散的绯色旖旎。
江勉降了一点自己这边的窗户,放进来些许清凉的新风。
车内的温度慢慢降回到之前的状态。
任渺渺坐在副驾驶上,拉了拉毛衣下摆,低着头地舒了口气,慢慢套上棉服,小声道:“快九点了,那我走了。”
江勉温热的手掌贴了过来,按在她的手背上,拇指轻缓摩挲,然后几只手指慢慢向下,两只手反着紧扣在一起。
“还早,再坐一回吧,”他说,“你抬头,陪我看会儿夜空。”
“好。”任渺渺笑一下,也学他把座椅调到后面一些。
她抬起头来,冬日肃穆的北风吹尽了上空的乌云,上弦月皎洁明亮,后背是蔚蓝的幕布与点点星辰。
汽车宽阔的玻璃将一切吸纳进来。
仿佛……他们俩幕天席地地躺在一起,在山间,在草坪,或者像在仙女山的那个夜晚,仰面,尽是夜空。
在天地浩大的命题面前,任渺渺的心忽然宁静许多。
那些时不时搅乱脑筋的思绪、纠结、烦闷,都被着可以窥见的一方天地所安抚。
她下意识又撇过头,看到男人线条流畅的侧脸。
他的头发半散凌乱又慵懒,仔细一想,正是自己刚刚杰作么?
江勉摁了一下她的小拇指,“你笑什么?”
“没什么啊。”她压住上扬的唇角,重新看向夜空。
今晚是农历十二,月亮有一点点缺角。
“我现在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早点遇到你。”任渺渺有点怅惘,扭头对他半开玩笑,“如果早点遇到,我一定要把你‘初’什么的,全部拿到手。”
“是吗?”江勉看了她一眼,促狭的眸子里带着浅笑,“要是车里有套,你现在就有机会。”
一句话,沉寂的死灰又燃起点点火芯。
“闭嘴!”任渺渺脸上一热,忙甩开他的手,“我是认真的,好吗?”
江勉笑了笑,重新把少女的小手抓住,握在掌心把玩,低声道:“我也是认真的,车里要是有,刚刚就把你办了。”
“……色坯!”
“嗯。”他丝毫不避讳,“不然当和尚,你还喜欢?”
任渺渺扭过头,“……不想理你!”
过了一会儿,她又淡淡道:“我没开玩笑,真是认真的。如果再早几年认识你就好了,最好是我高中你大学的时候,我一定会抢在你第一次恋爱之前。”
“呵,”江勉笑,“那任小姐能确保是初恋吗?我听叔叔,某人好像初中就早恋了啊。”
“呃……这个嘛。”任渺渺哑口无言。
可,可那不都是小打小闹……拉拉小手而已,哪能当真?
还没来得及辩解,江勉已经握紧了她的手,“凡事不要去想过去怎么样,未来怎样,有如果又会怎样,那都是平行世界的事情,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不要老想着不切实际的玄学,过好当下,才能掌控未来。”
“而且,”他嗤了一声,“遇见得早,有屁的用。该断的还是断,该没关系的还是没关系。”
她眸光一滞。
该断的人是指谁,没关系的又是谁。
“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江勉顺势又把她拉进怀里,低下头看着她,“别老成天胡思乱想的,听到没有?”
“我哪有胡思乱想!”好吧,这两天确实有点庸人自扰。
“行行行,你没有,”江勉笑了,把她的头摁到胸口,低头贴在她耳边,“但你记着,我现在,以后,只想跟你发生关系,知道吗?”
乍听之下没什么,任渺渺呆呆地点了点头,接着发顶传来了止不住的笑声,她才反应过来。
任渺渺抬眸,看着笑意猖狂的他,骂:“……流氓!”
*
次日,日光明媚,风烟稀少。
少女的心事与感冒都在一夜之间恢复好了。
随着演出的日期愈来愈近,任渺渺几乎是长在了民乐团里排练,天刚亮就去挤地铁,天黑之后才回家。
同时,她终于不再是一个闲人,不会在无所事事时,因男朋友没回消息而患得患失。
任渺渺开始喜欢上这种充实的、有规律的生活。两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结束一天之后,在一起聊聊日常,再互道晚安,迎来明天。
12月27日,距离演出还有三天。
结束了一天的排演,任渺渺拆着缠绕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师姐讲话。
这时,收发室的张姐捧了一束
粉色的花进来,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三三两两在一起讨论今天的主人公是谁。
“这距离正式演出还有好几天呢,花都送过来了,够可以的啊!”
“呦,是不是你哪位追求者啊?”
“……少来啊,我都几个月没认识新男性朋友了。”
当那束粉色的玫瑰越来越近,张姐喜滋滋停在向任渺渺面前时,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原来是师妹。
“渺渺,你的花。”
“……谢谢。”任渺渺受宠若惊,在注视之下捧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