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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真停下了脚步,回想起石榴那干瘦的身板和木讷呆滞的脸,难以置信地低声问道:“轻,轻薄?”
“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陈世文会看上她???!”
桂枝一副难以言喻的模样,“她说是姑娘您还没入门的时候,后来您嫁到了家里来这便断了。”
“一屋子的人都不信呢。”
“姑娘,这事要不要找钱贵打听一下啊?今年入冬后我听您的吩咐,给前院送过几次汤水。”
“书房里就只有两位小少爷和姑爷,没别的人,而姑爷回来要么是到上房、要么是回屋子。”
“也没去旁的地方。”
“在姑爷的眼里我们这些丫鬟都是一个样的,他上回还对着秋叶喊春杏的名呢,更别说石榴了。”
“有一回两人是撞见了,姑爷说地扫得不干净,烟尘大让她再扫一遍。”
“我也是不信的,这样的人得打发走。”刘玉真横看竖看陈世文和石榴都不是可能,若他真的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这陈家都要住满人了。
桂枝的脑海中闪过刘府内二房千娇百媚的殷姨娘,再想想刚刚瞧见如干瘪黄豆般的石榴,也是难以置信。
“她这样说的时候,老太太都不敢置信,吓得差点呛到呢。”
“只是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老太太一时拿不准。”
“原本老太太是要找姑爷来对峙的,但嬷嬷觉得姑爷来了反而更不好,便让来寻您。”
刘玉真明白了,段嬷嬷是怕万一是真的没办法收场,还不如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打发出去。
她缓慢走下青石阶梯,冷笑道:“她们现在闹得如何?可还有说别的?”
桂枝回道:“两个人在正房里死活不肯走,非要讨个说法。”
“那石榴还要去撞墙,幸好春柳这小丫头堵前头拦住了,如今被郭婆子郑寡妇拿住扔墙根里头。”
“她还好,翻不出什么风浪,要紧的是她那浑人嫂子,那朱家的差点和老太太打起来,把老太太气得脸色发青。”
刘玉真边走边说:“给那忠心的丫头赏两百个大钱,再喊个大夫瞧瞧可有伤着。”
“老太太现在如何?卖身契可给了?”
“老太太气得很。”
“至于卖身契还在大太太手里,本想着等她谢了恩再给的。”
桂枝庆幸道:“幸好没给,要不然可不好办。”
相比于桂枝的担心,刘玉真却很淡定,“给了有给了的办法,没给有没给的方式。”
“原本还想着她侍候孩子一场,给个好前程的。慧姐儿说小时候她有次发烧没人理会,还是她跑去找老太太磕头找了大夫。”
“那事得记她一功。”
“赏的十两银子和那几匹布已经是这附近很体面的嫁妆了,加上四妹妹送她的旧衣裳,找个殷实人家是够了的。”
“没曾想这般不知足。”
她站在正房门口,冷静地道:“你安排人守在外头,听我命令行事。”
桂枝点头应是,打头掀起了门帘。
刘玉真背着光走了进去,一进门便看到下首大大咧咧地坐了个肥硕的妇人,桌上摆了一盏喝完了的茶并一些点心碎屑。
其前方四姑娘手足无措地站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小张氏要养胎不在,吴氏要带孩子也没来,而戚氏自从二房分了田地之后她就不太管事了,所以如今就张氏沉着脸坐在上首。
她戴了一副齐整的头面,是陈世文和刘玉真今年重阳时用邹家送来的翡翠新做的。
金子用得不多但巧妙,加上那大块大块的红翡翠亮眼得很。
每每有客人来她都要戴上。
至于身上则穿着一身崭新的灰兔子皮袄子,这是今年初冬的时候张家大老远送来的,还报喜说羊养得肥硕,明年就有羊肉吃了。
刘玉真看着这样的情形,对婆婆张氏这个性子真是有些无语了。
一个来赎人的乡下农妇,哪里需要这样隆重呢?
不但穿金戴银地接待还让人上了茶,就跟平时接待亲戚一样。
“娘您消消气,不过是小小的一个丫头,不合心了便远远的发卖了去。”
“为着这么个玩意儿气着了自个儿哪里值当呢?”
“老三媳妇你可来了。”张氏见着她欢喜地招手,“你快过来评评理!”
“你是不知道啊!这石榴居然说我儿轻薄了她!呸,我儿子那是文曲星下凡,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三老爷她娘你可别这么说!”
那屁股稳坐在椅子上,身着一身洗得泛白的红衣裳的肥硕农妇笑嘻嘻地说:“我们家红糖清清白白一黄花大闺女到了你们家来,如今你们可不能不认啊!”
“当初也是说好了给你们家三老爷做妾的,不然我们家哪里舍得呦。”
“这中间平白耽搁了几年,要我说呀,今晚就把事办了吧。”
“我们也是乡下人,不讲究,只要给了一百两聘礼就成。”
“今晚洞房花烛,明年我们家红糖就能给你们三老爷生大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