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斯年眸光轻闪,不置可否。
——大概只有李泓这般天真的人,才会以为只要自己待人好,那人便不会害自己。
“此时不是追究薄厚之时。”
李淑侧脸向殿外道:“崔元锐何在?”
崔元锐听到李淑唤他,连忙入殿上前,单膝跪地道:“拜见长公主殿下。”
李淑道:“各宫门是何情况?兵力如何,又是何人把手?”
崔元锐一一报上去,李淑微点头,对兵力做出调整。
崔元锐听完,心中暗叹到底是长公主,片刻之间便做出了应对。
崔元锐按照李淑的安排部署下去。
李淑又让各个宫殿的皇子公主们聚在紫宸殿,各宫的禁卫汇聚在一处,守宫门倒也好守一些。
李承璋的攻势越发猛烈,皇城的第一道门承天门已经守不住了,禁卫军们退守在第二道宫门处。
长公主着甲,去阵前督战。
长信正殿中,只剩下李泓与程彦李斯年三人。
夜色越来越深,程彦便劝李泓早些休息——此间最无用的,大抵也就是她这位舅舅,坐在喝茶打哈欠,还不如早点去睡,来应对明日一早的恶战。
李泓又饮一杯茶,揉了揉眼,道:“长姐还在外面,朕怎能去睡?”
程彦便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斯年。
李斯年会意,调弄着熏香炉的熏香。
袅袅熏香升腾着,如云雾一般,慢慢飘到李泓面前。
李泓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喝再多的醒神茶也是无用,最后眼睛一闭,倒在软塌上。
程彦让伺候李泓的老黄门将李泓搬到偏殿去休息。
正殿中只剩下程彦与李斯年二人,程彦忍不住埋怨李斯年:“你设计这一出,也不与我提前商量一下。”
“禁卫军本是天子亲卫,只忠心天子一人,对母亲掌兵权摄政的行为颇为不满,如今李承璋放出母亲毒杀舅舅的消息,外城的禁卫军不知根底,自然会被李承璋哄骗了去。”
“也不想想,母亲若想夺位,何须用毒杀这一上不得台面的招式?”
先废后谢元,便是被她母亲一剑杀了。
毒杀?
她的母亲行事才不会这般畏首畏尾。
李斯年轻笑,道:“从龙之功,自然叫人眼红心热,外城的禁卫军如此行事,委实正常。”
程彦撇了撇嘴,道:“可母亲手中无兵,只有内城的那些禁卫军,未必能挡得住外城的禁卫军。”
李斯年道:“挡不住,才能坐实李承璋谋逆之举。”
程彦秀眉微蹙,看了看李斯年,道:“你还有什么打算?一并说了来,省得让我提心吊胆的。”
“小翁主无需提心吊胆。”
李斯年转动轮椅,来到程彦身边,抬起手,轻轻给程彦揉着太阳穴。
合该天打雷劈下地狱的事情,他一人做就好了,他的小翁主,当是永远张扬肆意的。
李斯年袖中的淡淡月下香清幽,程彦忍不住有些犯困。
程彦撑了撑精神,可终究抵挡不住困意,道:“你别对我用香——”
她的话尚未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倒在李承璋怀中。
李承璋看着她沉睡的容颜,眼底一片柔软,手指轻轻蹭着她娇娇软软的唇,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他的吻一路而下,终于落在她的唇间。
他的小翁主爱吃一些甜食,唇角都留着浅浅花香甜腻。
李斯年亲了又亲,总觉得不够。
睡梦中的程彦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亲吻,笨拙地去回应着他。
李斯年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可惜他的小翁主太小,眼下又正逢兵乱,若是不然,他能这样与她相处一整日。
李斯年抱着程彦从轮椅上起身,将程彦放在榻上,招来了绿萝与紫苏,让她们守着程彦。
昨夜崔元锐是偷偷护着李泓来长信宫的,长公主又让所有的宫妃皇子公主聚在了紫宸殿,外城的禁卫军只以为李泓在紫宸殿,只会全力攻打紫宸殿,至于丁太后住着的长信宫,多是不会太在意。
做完这一切,李斯年仍嫌不够,又让罗十三带着罗生暗卫守在门外。
毕竟是兵变,他半点不敢马虎大意。
他能将旁人的性命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不敢拿程彦去冒险。
李斯年走出长信宫,扮做普通卫士的崔元锐向他见礼,道:“郎君。”
李斯年道:“可以放咱们的四王爷入内城了。”
崔元锐颔首,眉头微动。
如今在内城处督战的,是长公主李淑,一旦放李承璋入城,长公主性命多半不保。
李斯年意在皇位,长公主便是横在他面前的大山,若能趁此机会一并除掉长公主,倒也是一举两得。
只是可惜了长公主。
崔元锐颇为惋惜,但面上却不敢显现出来——眼前这位少年,心思毒辣,不择手段,崔家自崔莘海死后便一蹶不振,若不是李斯年出手,清河崔家,千年世家,只怕早就覆灭。
而今他追随李斯年,一为报答当年保命之恩,二,也为再将崔家重回巅峰。
崔元锐领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