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也只有他一个人住。
一路上,顾怀璧都在叨叨说,要下雪了。
潘杨见他真是醉得不轻,没好气地说:“下什么雪啊,老子就从来没见过雪!”
“可今天是她生日,应该下雪。”顾怀璧对着湛蓝夜空扬起纤长五指:“应该下雪。”
“别闹了,回去睡一觉,梦里看雪吧。”
潘杨好不容易将少年扶进了家里,扔在沙发上,倒是出了一身汗,去浴室冲澡。
可是等他洗完澡出来,看到顾怀璧跟只犬夜叉似,蹲在他落地窗窗框上,望着窗外浓郁夜色。
潘杨抱头惊叫:“卧槽!!!”
少年蹲在窗框上,四十五度角望天。
“你找死吗!快下来!太危险了这里是32楼!你想摔下去骨头都不剩下吗!”
但真很奇怪,顾怀璧哪怕醉醺醺,但依旧保持着诡异平衡,哪怕他身下就是万丈危楼。
潘杨急出了一身汗,又不敢轻易拉扯他:“怀哥,不,怀爷,你下来成不,算老子求你了!”
“等场雪。”顾怀璧望着天空说:“今晚应该要下雪。”
“下个屁雪啊,几十年都没下过了。”
“今天是她生日。”
“谁生日啊。”
“她今年十六岁了。”
他眉宇溢着温柔,对着湛蓝深邃夜空,伸出了手,颀长指尖缀了一缕幽蓝光。
倏尔,潘杨感觉到有一缕鹅毛飘到了自己脸上,他诧异地伸手一抹,赫然发现,指腹上缀着一粒不规则冰晶。
潘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朝窗外望去。
沸沸扬扬雪花漫天飘洒,窸窸窣窣,纷纷扬扬。
“我他妈真、真下雪了!”
顾怀璧嘴角扬了扬,夜色里,他那漂亮眼瞳仿佛黑曜石般深邃。
边边生于隆冬时节,她说自己出生那一年,水乡小镇下了好大雪。
后来,就再也没有下过雪。
过去三年,每一年今天,顾怀璧都会陪她在假山上等雪,两个小家伙冻得瑟瑟发抖,边边靠着顾怀璧取暖,男孩身体总归温暖许多。
他们从来没有等到过雪,因为这里是从不下雪南方。
……
陈文军下班回家,特意给边边买了一个巧克力蛋糕,蛋糕做得格外精巧,奶油上盖着一栋洒满黑色奥利奥碎末小房子,房子前站着两个小糖人,看得出来是爸爸牵着女儿手。
一家人围着桌子给边边过生日,陈茵茵自然没有兴趣,不过迫于王玲压力,也只能走过来心不甘情不愿地祝姐姐16岁生日快乐。
弟弟陈卓早早地“预订”了他要吃那栋巧克力大房子,催促边边姐姐赶快吹蜡烛。
陈文军将灯关上,然后让边边许愿吹蜡烛。
烛影闪烁,映透着边边温婉柔和脸庞,她许下心愿,然后吹灭了蜡烛。
爸爸和弟弟连连鼓掌,祝贺边边又长大一岁,而就在边边许下心愿吹灭蜡烛那一瞬,她看到窗外纷纷扬扬竟落了雪!
“下雪了!”
边边惊呼着跑到窗边,将手伸向窗外,晶莹雪花片落在她柔软得掌心,顷刻划开。
“哇!下雪了!”陈卓更加兴奋,跑到阳台上手舞足蹈,闹着要堆雪人。
陈茵茵撇撇嘴:“下雪有什么奇怪。”
她来自北方,自然是常年见惯了落雪。
可是这会儿,就连陈文军都惊讶了:“江城已经十多年没有下过雪了啊。”
王玲好奇地问:“你们这儿不下雪吗?”
“这里从来不下雪,除了边边出生那一年,下了一场大雪,转眼都已经十六年了啊。”陈文军颇为感慨。
边边望着纷纷扬扬鹅毛雪,真是好奇怪,往年她每次生日许愿下雪,都没有见到雪踪影,可是今年,她心愿并不是想要看雪啊。
陈边边十五岁心愿,与那个缺席少年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