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师兄睡不着,特地来看看。”
季兰枝拿下那朵山茶花,偏过身,让开了点位置。
那门被闻钧一推,立刻便开了个能过人的缝。
像是被看透了似的,季兰枝嘴硬地嘟囔道:“睡得着啊,刚刚我都睡了一觉了,但是被你的敲门声吵醒了,怎么就睡不着了?”
少年高挑修长的身躯从门缝中挤了进来,看了一眼被褥凌乱的床铺,又看了眼明显还很精神的季兰枝,很不客气地戳穿了师兄的谎言。
“师兄明明没睡。”
季兰枝剜了他一眼:“你刚刚又不在我房间,又怎知我没睡着。”
闻钧轻轻笑了一声:“师兄刚睡醒连话都说不清楚,现在还有精神瞪我,一看就没睡着。”
“而且睡着了的师兄根本听不见我的敲门声。”
所以闻钧在苍雪居叫季兰枝起床时,总得废好大一番功夫。
“……”季兰枝被他噎的无话可说,有时候在一个相当了解自己的人面前嘴硬,被看破的概率实在太大了。
见他不说话了,闻钧扫视了周围一圈,语气酸溜溜地道:“师兄的房间果然很暖和,难怪今天赶我赶的那么绝情。”
季兰枝对他这种什么都要酸一酸醋一醋的性子已经不抱什么能纠正过来的希望了,闻言只是道:“师兄真的要睡觉了。”
闻钧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变戏法似的从乾坤袋中拿出个枕头,无赖一样躺到了季兰枝的床上。
“师兄,今夜我不打坐,枕头我已经自己备好了。”
季兰枝:“……”
季兰枝:“臭小子,你是还没断奶吗,睡觉也要师兄陪。”
话音刚落,不知是不是季兰枝的错觉,闻钧的目光竟然真的在他胸口停了两秒。
季兰枝:“……你刚刚看哪儿呢?”
“没看哪。”闻钧抱着枕头,纯良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哄诱与示弱,显得那张俊美的面容乍一看上去,竟然十分可怜:“师兄…其实是我和师兄睡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睡觉睡不着才来找师兄的。”
看着闻钧真诚的眼神,季兰枝迟疑了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中的可信度。
说起来,闻钧自入门筑基以后,从未阖眼睡过一次觉。
唯二两次,一是第一天给他暖床时睡了一觉;二是在春水镇时,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这样想来,闻钧每次睡着时他都在对方身边,一离开他后闻钧便发现自己睡不着觉了,好像也能够解释的清。
想到这儿,季兰枝微微一愣,像是为自己方才的无法入睡找到了个完美的借口。
既然闻钧与他分开会睡不着,那他方才一直无法入睡也是正常的。
和师弟睡久了,已然有些习惯对方躺在身边,身边突然一下少了个大活人,会不习惯实在太合理不过了。
所以,他睡不着的原因仅仅只是不习惯师弟不在身边罢了,压根和怀
不怀抱没有关系。
轻轻咳嗽一声,季兰枝道:“行吧,既然如此,那你今晚便睡在这里好了。”
闻钧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像是料定了他会答应一般,十分自觉地将枕头放在了外面的位置上,把里头留给了季兰枝。
皇宫中的床铺很大,两个男人睡也并不显拥挤,季兰枝趴在枕头上,抬起手戳了戳闻钧的肩膀。
闻钧看向他:“师兄?”
“明日蔺苍要去城里看染病的百姓。”季兰枝提议道:“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他和林师弟一组去替人看病,我们俩去那位苗先生府邸转转,如何?”
闻钧:“师兄还是怀疑他吗?”
“嗯。”季兰枝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下午你走后我越想越不对劲,便给泽川真君发了个传讯符过去问了些问题,晚上他便回复我了。”
闻钧问道:“师兄问了什么?”
“我问。”季兰枝回忆着自己送信时所说的话,一字一句给闻钧重复道:“对于无门无派的散修来说,丹方是否真的比命还重要,谁都不能分享?”
闻钧顿时了然:“泽川真君否定了这个说法?”
“是。”季兰枝接着道:“在中州大陆,无论是否加入门派,在救人性命这件事上,所有药修都不会故意隐藏丹方。就连泽川真君自己,在还没加入渡月宗时,也有一群散修朋友,几乎所有的丹方出来后都会在整个修真界共享,毕竟知道的人越多,可能就会在某一时刻救下更多的生命。”
药修之路不比剑修容易多少,甚至因为药修的特殊性,为了研究药方,实验药力,寻找草药,大多药修的修为都因此耽搁,进步缓慢。
药王尊成名已久,乃是整个中州大陆药修的巅峰,可修为达到渡劫也不过是百年前的事。
蔺苍又是药王尊的弟子,若是药修之中真有“丹方是散修的生命万不可以随便要来查看”这种重要的规矩,他又怎么可能不告诉自家弟子?
况且,会成为药修的多是心地仁善之人,如今疫病如此严重,不会有任何一个药修会为了藏私而不顾及这么多人的性命。
苗先生自称丹方对散修来说极其重要,这个理由本身在散修界也是不成立的,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