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游轮中,温时的心思本来在寻找裴鸿信夫妇身上,察觉到不对劲,掩嘴轻咳一声,期间迅速问:“伯父为何用那种眼神看我?”
计元知大概能猜出来原因,但没说,只道:“年纪大了,老花眼看谁都这样。”
事实上计父岁数不大,他们父子俩长得很像,只不过计元知的父亲要多出一分冷硬。
计元知还没来得及和自家人说上话,一旁青年的父母笑着看向后方:“裴鸿信来了。”
温时眼神一沉,循声望去人潮最汹涌的地方。
裴鸿信在商界口碑很不错,人缘颇佳,每次出场都是焦点。和计元知一样,他不管在哪里露面,永远带着保镖。
韦悦今天一袭黑色复古长裙,一路轻挽着裴鸿信的胳膊,她身上没有佩戴太多的饰品,除了一对翡翠耳环外,就是左手上的南红手串。
两人一出现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不少人过去打招呼。
作为旁观者,温时垂眸无声地笑了下,传说中南红手串可以富贵保财,想来那只玉雕琢的金钱豹也会很合他们的心意。
计元知:“要现在去露个面吗?”
温时颔首,正要迎面走过去,一只手拦了他一下。
“急什么?”计父说了句,“今天请来的大厨手艺不错,甲板风大,你不妨先去里面吃会儿东西。”
因为他主动和温时说话,口吻也不是很严厉,周围人不由都多看了一眼温时。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用意,但温时还是选择听劝走进游轮内部。
前方正在和人交谈的裴鸿信,只看到一道挺拔的黑色背影穿过人群,突然泛起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然而等他再想去细看时,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酒会以酒为主,今晚很多装饰都是用倒吊的杯子作为艺术品展示,侍者来来回回穿行,托盘里也放着不同的酒杯,方便客人取用。
温时随手拿了杯香槟,搭配草莓食用。
裴鸿信进来的时候,他顺势站去一座香槟塔后。
抛去道德角度,裴鸿信人到中年,霸道和儒雅的气质结合的刚刚好,他在外面简单做了应酬后,一路微笑着走进游艇内部。
信步一路走到临时搭建的台子上,裴鸿信举杯,说了几句客套话:“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这里一聚。”
剩下的话温时没怎么认真听,等他快炫完了半盘子草莓时,有几人推着一个小车,非常郑重其事地把一个东西运送到台上。
虽然蒙着一层布,但谁都知道,下面是一瓶酒,也是今晚的唯一拍品。
温时还是第一次见给酒瓶外镶钻和镀金的,黑布掀开的瞬间,他差点被上面的单切钻石晃花了眼。
裴鸿信专注介绍着这瓶酒,称它为世界上最完美天然的白兰地。当他举起酒瓶展示时,才进来不久的计父冲温时使了个眼色,温时心领神会,手腕一动,旁边的果盘落地。
盘子撞地的脆响声引来无数注意,台上的裴鸿信也跟着看过来,充足耀眼的灯光下,年轻人微笑的面庞和记忆里的一张脸重叠。
裴鸿信面上的笑容陡然凝固。
身旁韦悦呼吸变得急促,指甲几乎要隔着西装陷进丈夫的肉里。
太像了。
这是一张几乎和那孩子等比例放大的脸!
温时遥遥冲这夫妻俩举起香槟,旁人只当他是为不小心碰翻果盘致歉,台上的裴鸿信却是听到了激烈如鼓声的心跳。
一个多年来让他寝食难安,潜意识又不断告诉自己已经死去的人,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温时正好处在一处照明下,暖色鲜明的灯光打下来,橘炽的颜色像极了火灾时的灼焰。
惊讶让裴鸿信整个人失神了几秒,手里的酒瓶“啪”地一下落地,砸在木质舞台上的动静远比刚刚的果盘要大。
再昂贵的钻石也阻止不了瓶身的碎裂,刚刚被他赞誉有加的白兰地流淌了一地。
“老公……”
“闭嘴。”裴鸿信努力压抑着声线中的颤抖,他控制着表情,及时打圆场道:“让大家见笑了,不久前我在国外考察项目时差点被流弹划伤,现在听到这种突发性的响动,就容易反应过大。”
和他关系好一点的生意伙伴调侃了几句,侍者及时过来清理台面,一段插曲即将掀过去。
不过总有一些人精,尤其是一些年纪大的人,多看了几眼温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温时放下酒杯,暗叹还是计元知的父亲会挑时机,既废了裴鸿信一瓶酒,还让对方在众目睽睽下出丑。今晚所有的宾客现在都聚在一处,不排除会有人透过他想起曾经报纸上刊登过的照片,再联系到多年前的那场意外,恐怕裴鸿信即将寝食难安。
后半场酒会裴鸿信彻底忘了一开始的目的,强行不让目光望向温时那里,以免引发过度的关注。
他现在倒是希望对方能过来主动说几句话,起码有一个试探的机会。
然而温时偏偏没有如他所愿,除了偶尔在裴鸿信周围晃悠一下制造精神恐慌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酒会一直举办到零点,温时提前半小时离场。
作为举办方,裴鸿信硬是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