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音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从包裹里翻出一身浅粉色的对襟襦裙换上,而后端坐在了铜镜前。
清澈的镜面上倒映出一张眸光潋滟的芙蓉面。
眉目如画,五官精致绝伦。
想到花满楼正在楼下大堂里等候她出浴一同用饭,季音便兴起了梳妆打扮的心思。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
季音心道这话并非没有道理,从前她勤于武学甚少梳妆,连发髻都是草草了事,或许是心态不同了,虽然明知道花满楼此时看不见,却也不妨碍季音想要从他脸上看到惊艳之色。
可惜那株千眼槐树还未长成,不然季音还真想知道若是花满楼见了她的容貌,该是何种模样。
望着铜镜里映出的云鬓朱颜,季音执起眉笔描眉画眼,收笔时极有心机的用绯红的胭脂在眼尾扫出朵朵盛开的桃花 ,勾勒出片片在风中翩然飞舞的花瓣。
淡粉色的桃花花钿点缀在精致绝艳的眉眼之间,清纯之中更添魅色,令人见之忘俗。
鲜花虽美,原本的季音并无任何偏好,世间繁花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区别,花开花谢不过是人间常态,不如武道长存,无法叫她垂眸驻足。
然而当花满楼亲口许诺为她种下永不败落的盛世桃林之时,桃花便也成为了她此生最爱的花卉。
对镜将桃花簪斜插鬓发间,季音望着镜中的绝色佳人,一双盈盈水眸里折射出邪肆的暗光,她娇俏的眨了眨眼,暗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温软的无害的眸光。
季音勾了勾唇,唇边扬起软软的娇嗔的笑意。
像只无辜的白兔,楚楚可怜又清雅秀美。
任谁见到她此时的模样都无法将她与心狠手辣、肆意妄为的魔门妖女联系起来。
大抵动了情的女人,无论是魔是仙,总想将最令人怜惜的一面展现给男人看。
“七哥,会喜欢吗?”季音喃喃着,自言自语,“他会喜欢的。不过我得小心些,可不能叫他被别的女人勾走了。七哥这么好,连我都心动的男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慈航静斋那群六根不净的尼姑突然冒出来搞破坏!”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季音的神色瞬间变得凶狠嗜杀,然而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忽而顿住。
她在想什么?
她突然很想杀上慈航静斋?仅仅因为莫名其妙升起的猜忌臆想?
不对劲儿!
她根本不是这么嗜杀暴戾的性子!
季音的脸色急剧变化,青白交织,在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体内有两道意识在拉扯着她的思维。
她好像突然感受到了另一道意识的存在。
属于祝玉妍的意识。
季音也许是温软的和善的,但她体内属于祝玉妍的那部分灵魂从来不是温顺良善的性格。
要知道魔门有两派六道,虽都归属魔门,但相互之间的关系可没那么和谐,自邪帝之后,魔门没了能服众的首脑,便如一盘散沙,内部也是明争暗斗,祝玉妍年幼时没少受到同为魔门之人的暗杀。
季音能活到如今并且觉醒记忆,就足以证明祝玉妍绝非是个良善的性子。
季音面露愕然之色,但是这怎么可能?
季音与祝玉妍分明是属于同一个灵魂,怎么可能会存在两个意识?那不就是……精分了?
季音不信邪的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番体内的异样,而后她惊异不定的发现,她竟然真的在身体中感受到了另一道意识的存在!
并且还在她毫无所觉之时暗搓搓冒头搞事,影响到了她的情绪与心态!
什么鬼?
总不能是她练功把自己练劈叉了吧?
季音懵逼了,开始回想造成这一切的缘由。
翻遍了脑海里所有的记忆,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从她苏醒的那一日便留下了极深的隐患,她从一开始就没能彻底融合两个意识,反而将属于祝玉妍的意识压制在了灵魂深处。
近日随着天魔大法的增进,季音心底生出的情越来越浓,可同样的,她也与祝玉妍的记忆交融的越来越密切。
刚清醒时,她翻看祝玉妍的记忆,回忆其命运时,还有几分仿佛看一个以她为主角的悲剧的不真实,而如今她虽然已经认定自己为祝玉妍并且感同身受,但突然觉醒的现代记忆与这具身体生长十六年孕育出的祝玉妍的意识一时之间根本没法相互融合,处于一种相互连接又相互分离的状态。
天魔大法身为阴葵派的至高绝学,之所以会被冠以魔字,是因为这功法很有几分邪性,修炼的越高越能勾出人心底的七情六欲,让修习者的性子逐渐偏执而变得暴躁邪肆,嗜杀性恶。
当然,魔门的功法大多皆有相同的副作用,就如同慈航静斋的剑典会让修炼者冷情冷性,最终脱离七情六欲的桎梏,变得如神佛般无情一样。换而言之,魔门修的是红尘俗缘,而道门修的是无情道,道虽不同,但殊途同归,追求的皆是破碎虚空的至高境界。
季音原本没打算压抑本性,堵不如疏,她要做的不是克制情绪,然后拼命压抑魔性,本来修的就是魔,若是强行压抑岂不是本末倒置?倒不如顺其自然,心绪不对就想办法发泄出来,或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