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似乎比南方来的早，还没进十一月就黄叶堆满地了。秋风瑟瑟，同宿舍赵佳一大早就给家里打电话，让邮寄过冬的衣物过来。
袁海从来就不是一个细心的父亲，自袁沅来了这边，他就打过一次电话，询问是否平安到达。
所以，这天袁沅接到电话，很有点诧异。
“爸。”
“你……学习还好吧？”
“还好。”袁沅边打电话边罗列要购置的东西。过来这边时，她只拖了一个小皮箱，秋冬用物一概没带。
一夜风急，冬天就来了。网购来不及，只能在当地买了。
“哦，那就好……变天了，你夹衣服带了吗？”
袁沅短笑一声：“带了。”南方这时候正是穿外套的时节。
“差啥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袁沅说。电话那头短暂沉默。她又问：“还有事吗？”
“没，没什么事。”
既然没事，袁沅就挂了电话。她不缺钱，准备去逛街了。去跟生活老师请假的半路上，袁海的电话又来了。
这肯定不是没事了。
“你先去吧，帮我把假一起请了。”袁沅跟赵佳说。
“那你快点!”大约是跟男生混久了，集训队的女生没一个含蓄委婉的，空长了一副娇小可人的样子，实际上却是真汉子。赵佳的嗓门比男生还洪亮。
袁沅来到楼梯间，回拨了电话。
袁海依旧吞吞吐吐。袁沅直接问：“是不是手头紧了？”
电话那头哑声。
袁沅又说：“我以前就说过了，那笔钱你可以随便动的。”
袁海过了一会
才吱声：“你大姑病了，是癌症。”
袁海这个电话是想了几天才打的，的确是无路可走了。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袁兰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要不是何玲玲去给谢天欣送枕头被子，这事估计还爆不出来。
他是真没想到，跟晴天霹雳差不多。赶到医院见到了人，才知道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糕。
袁兰以前是比何玲玲胖的，现在却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乳腺癌晚期，已经脑转移了。医生私下说，没几个月时间了。
他是真不甘心啊。盖帅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医生又说，如果到大医院去，请名教授专家做手术，可能有点机会。至于机会有多少，他也不好说。
他明白，元庆市的医疗水平绝对赶不上大城市的。那么年轻，还不到五十。哪怕是只有一线生机都不能放弃。
但到大城市医院找专家找教授，得要钱啊。盖伟那王八蛋已经几个月没给家里钱了，袁兰打工挣得那几个钱，这段时间住院就用得差不多了。
他的钱以前都是交到何玲玲手上的，这年把二个孩子要读书，估计她手上也没多少了。他爹妈那边，还没开口就叫穷了。
他找到盖伟公司，还没进门就被人轰了出来。
真是没办法了。
女儿给的钱，他原本等她大点给她，无论是学习，还是成家，都是要钱的。他没本事，帮不了。可现在他居然要动女儿的钱了。
袁海坐在医院门口阶梯上抽烟，脚旁边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做父亲的，做到他这个地步，大概是没几个人了。
这钱以后必须得填上，否则他哪有脸到地下见孩子她妈!也不知道大概要挪多少？如果说只要十来万，那攒个几年就能填上了。如果说要二三十万，那就有点难了，他干现在的活，十年八年都填不上。
天渐渐黑了，路灯亮起来，秋蚊子都嗅过来了。袁海站起身拍拍屁股，往病房去。
袁兰现在吃东西都有点困难了，他妈一会说腰疼，一会说腿疼，到医院照顾病人是不行，她自己都是个病人。所以现在就他跟盖帅两个人换着在照顾。何玲玲帮忙烧火做饭。
病房里很安静，医生在看电脑。袁海犹豫了一会，敲了敲门。医生喊
请进，袁海推门进去。
医生转过来，指着凳子说：“坐。”
袁海要打烟。医生摆手：“我不抽烟。”
袁海坐了半个屁股：“刘医生，您前天说是请专家教授做手术，这个……”
“我不是赶你们，我们医院什么水平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只能做化疗，放疗都做不成，没有仪器。病人在我们医院确实是没有比较好的治疗方案了……”
“我知道我知道!”袁海连忙说，“我是想问，如果转到大医院去，大概要多少钱？”
“这就要看你们想怎么治。现在的医疗水平进步快，晚期癌症，也不是百分百没救……”
“您前天说请专家做手术，还可以活五年……”
“哎呦，你听错了!做手术是可以提高生存率，如果手术很成功，病人各方面条件比较好，五年的生产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六十。”
袁海点头，他先前就听得这个：“那……做手术治下来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