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她就在前面!”
“婊.子养的,现在舞女这么赚钱?看看她那身行头,够老子全家吃喝玩乐一整年了!”
“废话少说,雇主只交代了划伤她的脸,可没说能拿她身上的东西。”
“你不拿就不拿,别来管老子。她身上那些金银珠宝老子要定了,都别跟老子抢!”
这群人没有压低声音,骂骂咧咧地朝他们靠近。加斯顿从小在贫民窟长大,比谁都清楚地痞无赖的可怕。他吓得脸色惨白,双腿打颤,动作迅速地摘下腕表、怀表揣进内袋,全然没有要提醒白兰芝的意思。听见他们越来越近,他竟一个转身,干脆利落地跪地求饶:“各位大哥,我住在济贫院,身上一点钱都没有……”
他眼珠一转,竟抬手指向白兰芝:“但是她有钱!她脖子上的项链我打听过,至少值两万法郎!这样的项链她有好几条!你们抢她吧,抢她就发了!我保证不报警!我……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守在巷口替你们望风,只求你们能饶我一命,求求你们了,我靠着济贫院的救济过日子,身上只有十多个法郎……还要养妻子养子女,求求大哥了,可怜可怜我吧。”
说完他砰砰连磕几个响头,用膝盖一瘸一拐地走到巷口,竟是真的要替那帮无赖望风,把那帮无赖都看无语了:“这算什么?”
“小姑娘,我说你图他什么啊?”
“这种烂玩意儿,骨头比粪坑里的马粪还稀软,老子第一次见到这么恶心人的狗东西!”
“说他是狗都侮辱狗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无赖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提议道:“那个……怎么说来着,哦对,小姐,我们跟你无冤无仇,来找你麻烦是受人所托,但怎么说呢,这个人是真的烂,连我们这种底层的渣滓都看不过眼了。这么着吧,你过去踹他几脚,或是拿棍子打他几下,就算是我们等会儿伤害你的赔礼。”
说着,尖嘴猴腮“吱吱”地笑了起来,因为觉得自己这一番话文绉绉的,和上流社会的贵族绅士有得一拼,并且充分展现了人性中光辉的一面,想必此时那个女孩已经感激涕零,认为自己碰见好人了吧。
白兰芝没有感激涕零,她站在原地,只觉得很冷,寒冷,彻骨的寒冷。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夜,四周白茫茫一片,无处可藏,也无处可逃。
从听见那些人的声音开始,她的唇齿、手脚就一直在发抖。她想逃跑,可是很清楚自己根本逃不掉。巷口跪着加斯顿,后面是那帮地痞无赖,她没敢回头去数那帮无赖的人数,怕数清了陷入更深的绝望。现在,她面前好像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听那帮无赖的话,踹加斯顿几脚,或拿根棍子打他出出气。
加斯顿也很希望白兰芝能打他一顿,这是他最好的结局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打他能有多痛?况且,他也认为自己真不是东西。但他是真心实意想和白兰芝交朋友的,没想到一出门碰见了这种事。要怪只能怪他这个人比较惜命吧,这个世界上,除了亡命徒,谁不惜命呢?
“白兰芝小姐,你打我吧,我承认我不是东西。”加斯顿生怕那帮无赖替白兰芝动手,绞尽脑汁地搜寻着自己做过的坏事,“你是不是下不了手?也是,像你这么美丽善良的女孩,下不了手是正常的,我跟你坦白一些事,你听了,你就能下手了!”
白兰芝眼睫低垂,眼神模糊,只见她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语气冷漠:“你说,我听着。”
加斯顿觉得她的神色有些奇怪,但没多想,他怕极了白兰芝不能亲自动手打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那些烂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我不是小提琴手,我对小提琴和音乐一窍不通,也不认识巴赫和帕格尼尼,跟你说的那些,都是我从教堂管风琴手口中听来的!他喜欢喝高级葡萄酒,我就骗那些可怜女孩的首饰,卖了换钱买酒给他喝,让他给我讲那些音乐家的趣事!我根本不懂什么是对位法,也不懂什么是平均律,我只记得这些名词,你是不知道,有的小姑娘有多好骗,只要把这些名词随便组合一下,她们就真的以为我是个才华横溢的音乐家……但你不同,你是真的懂音乐,我不敢多讲,只好把那个管风琴手说过的话背下来,以防被你发现破绽……”
见白兰芝迟迟不动手,他急了:“白兰芝你知道吗?我想骗你的财,骗你的色……而且我有妻子有孩子,我是个真正的人渣,你快打我啊!”说到这里,他竟失声痛哭起来,一个大男人竟因为一个少女不动手打他而痛哭流涕,“对了,我醉酒后还有打妻子的习惯,每次我喝完酒,我妻子都躲在水缸里瑟瑟发抖,我真的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求你了,快打我,打我绝对出气,求你了!”
白兰芝听完,漠然地点点头:“你确实是个畜生。”
后面的无赖听得津津有味,拊掌起哄道:“打他!快,打他!出了事我们替你兜着!”已全然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
白兰芝突然向后走去,她的转身令那些无赖集体愣住,他们流窜于市井,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也就是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妓.女,何曾见过如此清丽脱俗的美人。怪不得那个雇主别的要求没提,只要他们划伤她的脸。设身处地,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