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白兰芝一阵心慌意乱, 恨不得在埃里克的身上撞晕过去,逃离这个尴尬的场面。格格党%但别说撞晕, 只要稍微离他近一些,她都会紧张到呼吸颤抖。他的颈间散发着清淡却苦烈的香水味道, 是银装素裹的参天大树, 给人一种冷冽、纯净、静谧的感觉, 她却因为这个味道面红耳赤、心跳剧烈。
怎么办, 她是真的好喜欢他。他的眼睛、睫毛、轮廓、喉结、手指,甚至是一个冷漠的眼神,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她都喜欢到难以形容的地步。不想再隐藏去了,哪怕被他拒绝, 她也要告诉他。
“埃里克。”
屋内光线昏暗, 她看见他的喉结微动了一下,没有回应。
他的不置可否,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能暂时清空大脑, 深吸一口气,声音微颤地说道:“我喜欢你。”
本以为他就算不喜欢她, 也会礼貌地拒绝,谁知他停顿了几秒钟, 只是平静地答道:“你不会喜欢我。”
白兰芝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有些委屈:“你又不是我, 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你。”
“是么。”他的口吻漫不经心,“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你哪里我都喜欢。”
“是么。”
她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他的站姿挺拔,声音低沉平缓,与平常无异;反倒是她双颊生晕,眼角浸着薄薄的嫣红。要说不对劲,也只有她不对劲。
可他以前的语气虽说也很冷淡,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刻薄而躁戾。他似乎生气了,为什么?
是不是她的喜欢说得太随意了,让他觉得她有些轻浮草率,是在玩弄他的感情?也对,哪有人表白只说“我喜欢你”的。白兰芝垂着头思考了片刻,抬起眼,认认真真地问道:“埃里克,你养过宠物吗?”
她的话题转移得太快,他不由皱了皱眉:“什么?”
“公爵曾送给我们一只小猫,白色的,很小很软,像一团毛茸茸的棉花。它的吃喝拉撒,都有专门的仆人照料。对于做宠物这件事,它显然比我更有自知之明。都说猫是夜行动物,一到晚上它却自觉地钻进窝里睡觉,白天偶尔过来让我们陪它玩耍,但只要我们有其他事情要做,它就会立马离开。它异常驯服,即使有陌生人靠近它,也不会挣扎反抗。教母告诉我,猫都是敏感而胆小的,这只猫却失去了这一本性,但因此它的身价也更加昂贵。
“我想说的是,从前的我,和那只猫没什么区别。白天与黑夜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明暗的变化。我不懂反抗,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那座庄园,直到遇见了你。”
原本只是想让表白显得更庄重一些,却勾起了一些不愿深想的回忆。白兰芝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抹了把眼泪,上前一步,握住他的双手:“从那时起,我才发现白天和黑夜是那么不同,白天,我会期待着与你相遇;黑夜,我又会期待下一个白天。我能自由走动的地方不再只有庄园的花园,我可以走到你的身边,走到你的身后,走遍整个巴黎。我想走过你曾走过的国家,看过你曾看过的风景,读过你曾读过的文字。你让我见识到了更广阔、更壮观、更自由的天地,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我喜欢你,埃里克。”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本以为经过记者的围攻、天鹅岛的开解、沙龙上的并肩、探戈时的回吻,他对她再没有感觉,也会有一些好感,谁知他听完她的肺腑之言,至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只是轻描淡写地反问:“所以呢?”
尽管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发火,但他过于古怪的态度,还是让她有点生气:“所以什么?”
他冷不丁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得更近了一些,明明只是拉近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却突然有种被阴沉、扭曲、躁戾等负面情绪,包围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走过我曾走过的国家,”他轻蔑一笑,“你知道我都去过哪里么?”
自从认识他以来,他在她的面前一直是个冷静而理性的学者形象。他仿佛宏伟大教堂里冷漠却温和的神父,循循善诱她如何认识自己与世界。于是,她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如此刻薄而尖锐地跟她说话,不禁有些呆了。
“看过我曾看过的风景,读过我曾读过的文字……”他松开她的手,烦躁地扯开两颗扣子,口吻嘲弄,“你不会想知道我曾看过什么。”
思绪空白一片,她完全凭借着本能回答:“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知道?”
“是么?”他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假如我是一个举国追捕的逃犯,因为逃亡而走过那么多国家呢?假如我曾整日研究如何使人疯狂的酷刑,只看过尸山血海和死囚求死不能的表情呢?假如我看的文字,都是贵族之间的隐秘丑事,以此要挟他们,诈骗巨额财产呢……”他反客为主,一步一步,把她逼到了角落里,“假如我的世界肮脏、卑鄙、血.腥,远非你想象的那样风光霁月,你还会想知道我曾看过什么吗?”
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大拇指的指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