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太监扬声禀奏说皇上驾到, 赵芳敬略觉诧异, 便把那把玉梳先放入怀中, 又握了握养真的手, 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养真向着他点了点头, 忙提着裙摆站起身来。
赵芳敬见她不慌不忙的,便先往外走了两步。
才一会儿, 就见宁宗负手缓步走了进来, 一照面, 宁宗便笑道:“朕就知道你必然是来了这里,果然猜的不错。”
赵芳敬躬身行礼:“皇上怎么竟亲自来了?”
宁宗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养真,笑说:“你不由分说地把那孩子抱走了, 朕自然放心不下, 索性过来找找你。”
赵芳敬笑道:“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我又不能带了她飞出宫去。”说着回头:“养真过来参见皇上。”
养真这才提着裙摆上前, 双膝跪地向着宁宗行礼。
宁宗垂眸看着她, 望着她的衣着,目光微动:“她这是……穿的简容的旧衣吗?”
赵芳敬道:“是,先前她的衣裳都湿了, 臣弟就找了这两件,幸而还可以穿。”
宁宗叹了口气, 亲自走到养真身旁, 俯身将她的手臂扶住:“平身吧。”
养真这才口称谢恩,随着起身,却仍是半垂着头。
毕竟年纪还小, 又低着头,便看不真切,宁宗道:“你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看看。”
养真闻言才缓缓抬头,宁宗仔细打量着她,却见因年纪小,眉眼仍泛着青嫩,但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已经透出了盈盈绝色之意。
她本来就不愿意涂脂抹粉,先前因为落水,更加显得肌肤晶莹如玉,隐隐生辉,且气质也甚是超逸脱俗。
宁宗点头叹道:“果然很好。”又打量她的衣着,道:“你可知道你穿的是谁的衣裳?”
养真心中其实已经知道,此刻却故意地摇了摇头:“皇上恕罪,臣女不知。”
宁宗笑道:“这是昔日简容公主的衣裳。”
简容公主是赵芳敬的妹妹,只不过才长到十三岁就患病而逝,她的衣裳便留在这钟粹宫里。
养真见这衣裳的颜色很娇嫩,早就猜到。
这会儿便忐忑地看了赵芳敬一眼,赵芳敬道:“何必跟她说这些,别吓着她。”
宁宗扫他一眼,却望着养真含笑说道:“这孩子是有胆识的,岂会因为这个而惊吓着?你也太小看她了。”
正在这时候,外头又有太监过来,原来是送姜汤来的,是赵芳敬先前等待养真换衣裳的时候特意吩咐去御膳房取的,恐怕她落了水着了凉。
赵芳敬的贴身小太监青鸟忙忙地过去取了来,入内呈上。
十三王爷便亲自接了过来,让养真趁热喝下。
宁宗见状便在旁边的桌子边的椅子上落了座,因又对赵芳敬道:“朕正想着叫太医来给这丫头看一看,你倒是细心,毕竟是你从小看着的,虽然不曾成亲生子,倒难得的像是个父兄一样知道疼惜人了。”
养真正在旁边捧着那姜汤喝,因为太热,便只小口地吹着慢慢喝,听了这句话,一时失了控制,猛地一口烫到了嘴唇。
她也不敢声张,只低着头忍着。
赵芳敬瞅了养真一眼,竟坦坦然然地答应着道:“这都是应该的。我确实该多疼惜她些。”
养真正在忍着烫疼,没想到听见这句,又是当着皇帝说的,那小脸上顿时就红了一片,幸而她是喝姜汤,可以理解为热性泛了上来的缘故。
这会儿宁宗仰头笑了两声,说道:“既然这样,你先前怎么竟狠心地把她送出去了呢?”
赵芳敬道:“臣弟不是已经跟皇兄说过了么,因为老天师那一句话,弄的满城满宫内都不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我恐怕有照看不力的地方,对她有些好歹的,还是秘密地送出去为好,对她自己也有好处,毕竟在外间的生活自自在在,岂不比拘束在这京内,给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强?所以虽然舍不得,到底还是要这样行。”
养真原本满心窘迫的,可听见宁宗跟赵芳敬这般对话,不由听的入了神。
原先她也对赵芳敬把自己送出去之事,在心里颇有微词,毕竟她给送出去的时候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子,只晓得赵芳敬把自己远远地推开,以为是受了冷落而已,纵然长大后隐约明白他的用意,又哪里比得上他自己告诉的这样真切呢。
养真呆呆地听着,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姜汤的缘故,只觉着五脏六腑里都微微地暖涌了起来,很是熨帖受用。
宁宗也看了眼养真,见女孩子低垂着头,很是乖巧的模样,宁宗便笑道:“自然是你的心思缜密些,也看得出你是真心为了她好。”
养真却觉着那暖意上涌,几乎也涌到了眼睛里,慢慢地眼中有些湿润氤氲着,更加不敢带头,就越发只做聚精会神喝汤的样子。
赵芳敬笑了笑:“皇兄,不要说这些了。”
宁宗道:“也罢,对了,她如今还住在乔家?那什么时候回你的王府?”
赵芳敬道:“这要看她的意思。”
宁宗沉吟了片刻,说道:“照朕看来,你方才说的也有理,毕竟她的身份不同,不管是在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