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怡敏低着头,匆匆往前走,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 差一点撞上了电线杆子,还好陆兆新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才没有磕着脑袋受伤。
虽然她在白芳面前表现得很淡定, 但实际上心里面根本不可能平静。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线希望,可是偏偏白芳那个女人对她心怀恨意,根本就不会听她的,也很难劝服她配合投案,向警方提供有利于钟煜的证据。
只要一想到钟煜还在看守所受苦, 而她却无能为力,她就心如刀割,整夜都失眠。
关在看守所恶劣的环境,失去自由, 手脚带着镣铐, 像囚犯一般毫无尊严,不能见家人,无法跟外界联络, 伙食糟糕,没有放风,终年晒不到阳光, 即使有钱都买不到好东西,能不挨饿就不错了。
因此有的嫌疑犯宁可不上诉,只求早日判刑进监狱, 都不愿意待在看守所,可见这是多么可怕的、没有人性的地方。
可是她的钟煜明明是清白无辜的,却要受这样非人的折磨,实在太没有天理了。
然而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河南农民被羁押十年,最后被判无罪释放,又有谁来赔偿他的青春和损失?
邵怡敏第一次感觉到,作为一个个体,在所谓的制度面前的无力感,她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明明知道那些不合理,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上了车以后,邵怡敏一直沉默着,用手捂着眼睛,看得出来情绪很低落。
陆兆新完全理解她的心情,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虽然已经放下了对她的暗恋,但是她依然是他非常欣赏和珍惜的好朋友。
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和故作坚强的神态,看着她为了钟煜四处奔波劳心劳力,陆兆新感到十分心疼,同时还有些愧疚。要不是他建议钟煜回到费斯,而是劝他换一份工作,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可是谁又能事先预料到呢?
不过,刚才白芳提到了让原睿娶她的话,邵怡敏只当她是挑衅,可是陆兆新却有一番不同的。
虽然原睿当年出轨劈腿,对不起邵怡敏和女儿,但是看起来白芳对他似乎还有一些余情和念想,如果能让原睿出面劝一劝她,说不定会有效果?
当然,原睿未必会同意,但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试一试总是没有坏处的。
于是趁着上洗手间的时候,陆兆新瞒着她给原睿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的经过缘由都说了一遍。
其实在此之前,陆兆新跟原睿已经多年不联系了,只是还保留着他的电话号码没有删掉,打过去的时候,他心里也没有多大把握,不知道原睿肯不肯帮忙,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去试试,因为他知道邵怡敏是绝对不会对原睿提任何请求的。
原睿听完后,沉默了几秒钟,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好,我会尽力帮忙的。”
原睿又仔细的问了具体的情况,陆兆新听得出来他是认真在了解情况,便一五一十的给他详细讲了讲。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让白芳……配合。”原睿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了十几声,呼哧呼哧的喘气,听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陆兆新察觉到原睿的声音沙哑虚弱,咳得撕心裂肺的,便问道:“你怎么可得这么厉害,生病了?”
“一点小毛病,不要紧的。”原睿好不容易停了咳嗽,迟疑了一下问道,“怡敏……她怎么样?”
“她很坚强,也很努力,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的,但是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很煎熬。”
原睿似乎叹了一声:“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好好照顾她,让她不要有那么大压力,事情总归会有解决的。”
“嗯,你准备怎么做?”
“这个你就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陆兆新挂了电话,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
虽然原睿答应帮忙,但是结果如何也不敢肯定,他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邵怡敏比较好。如果真的能成,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成,也至少不至于让她希望落空,再失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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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怡敏在Z市等了两天,期间又去工厂探查,还找了周边的人了解情况,可惜都没有任何收获,而白芳也始终都没有联系过她。
眼看着在那里苦等也不会有结果,邵怡敏就决定还是先回去XX市。
按照规定,作为辩护律师,她可以每周申请探望一次钟煜,虽然每次见面的时间都很有限,而且还隔着玻璃,但对于他们俩来说,也是难得的相聚了。
邵怡敏到了XX市,先是见了钟家二老。
两个老人家在家里也坐不住,就亲自送衣服用品过来,虽然人不能进去探望,但是他们感觉离儿子近一点,心里也多少踏实一点。
钟妈妈一见到邵怡敏,就眼泪哗哗的流,拉着她的手不放:“小邵,你怎么瘦了那么多,这些天辛苦你了,你要保重身体啊!我们老两口没有用,什么忙都帮不上,唉……”
钟妈妈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钟爸爸蹲在一旁抽烟,愁眉苦脸的。
邵怡敏看着两个老人家头上的白发明显多了不少,可见这些天来没少为钟煜操心担忧,不过钟妈妈还是通情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