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珩最后是被狼狈地被轰出病房的。
里面的动静太大,萧昭昭和护士都跑进来了,萧昭昭把他推搡着往外赶,护士还把他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一顿,说没见过他这样的老公,让他赶紧走,别在刺激病人了。
站在病房门口,路过的病人、护士都好奇地看着他,不时地交头接耳,想必正在议论他和夏苡的这场争吵。
这让他有种颜面扫地的感觉。
除了当年投资商撤资,为了《鲶鱼的一天》低声下气过几天之外,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原本因为隐瞒□□被揭穿的愧疚,顿时被恼火取代了大半。
是,他的确是因为罗月棠的□□故意接近夏苡,可这也不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他都道了歉了,至于这样不依不饶吗?
两个人都已经结婚了两年,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夏苡怎么就一下子这么绝情了呢?
一直以来,他知道夏苡爱他,但他从来都对爱情没有什么幻想。
年少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也曾恩爱过,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但自从妈妈生病卧床后,顾习凌的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能在病床边细心呵护,两人的感情也在日复一日的怨念中渐渐变淡。
十六岁那一年,他经历了妈妈去世、爸爸再婚的痛苦,前后间隔仅仅十一个月。
近二十年的相爱,生育一儿一女,最终败给了顾习凌认识贺敏仅一年的感情,爱情的变质何其之快。
正值青春期的他,为此染上了很多恶习,翘课、赌博、通宵在网吧玩电子游戏,怎么能给顾习凌添堵怎么来;而顾习凌则是典型的中式大家长作风,独断专行,父子俩的关系一度紧张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是罗月棠把他从堕落的深渊边上拽了回来。
罗、顾两家是世交,罗月棠比他大了三岁,打从小就很照顾他。那一年罗月棠应邀在他家住了两个月,耐心劝导他、鼓励他,让他渐渐戒除了那些恶习,重新走回了生活的正规。
罗月棠于他,像姐姐、像母亲、像朋友,如果不是那年病情突然恶化而去世,说不定两个人也能进一步发展成为恋人。
然而,没有如果。
得知罗月棠捐献了自己的器官之后,他暗中托人找到了被捐赠者的名单,以义工的名义接近夏苡,只希望能够看到罗月棠的□□在另一个人的眼睛里重生,好像这样,就代表着罗月棠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
他照顾了夏苡一个月,等手术成功、眼睛恢复后,就打算不再接触,只是远远地看着夏苡好好生活就好了。
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夏苡爱上了他,他又为了报复顾习凌向夏苡求了婚,两个人有了这个世界上最深的羁绊。
这两年,他对这样的生活状态很满意,夏苡鲜少干涉他,他也没有家庭的后顾之忧,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喜爱的电影拍摄中去。
怎么就走到了要离婚的这一步呢?就因为罗月棠,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胸口憋了一股子气,顾之珩转头下了楼。
离婚就离婚,这世界上,谁少了谁会活不下去?
开车回到了剧组定的酒店,刚进大堂,一个娇软的声音响了起来:“顾导。”
顾之珩一看,是俞艺湘。
他的心情很差,没什么应酬的心情,只是微微颔首就往电梯走去。
俞艺湘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的歉然:“顾导,下午我以为没有什么事,就请假出去了一下,听说你找我改戏了,对不起,耽误剧组的进度了。”
“下不为例。”顾之珩回了四个字,按了电梯。
俞艺湘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顾之珩进了电梯,门徐徐合拢,俞艺湘的脸眼看着就要消失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迅速地按了开门键,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俞艺湘有点意外,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惊喜。
“你下午见到夏苡了?”顾之珩想起了刚才病房里那个小助理的话,目光犀利地落在了俞艺湘的脸上,“是你和她说了什么,她才出事的吗?”
俞艺湘有点委屈:“我刚才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情。前阵子不是有营销号瞎写我们俩的绯闻吗?我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下午见到你太太的时候就想和她解释一下,没想到才说了两句话,她就激动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不可闻。
她低下头来,手指下意识地揉着自己的衣袖,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就这些?”顾之珩冷冷地问。
俞艺湘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半晌,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嗫嚅着道:“我……我想和你太太套套近乎,就和她说了几句手术的事情,我还以为她知道我们俩都是罗姐姐捐献的眼角膜,以为她会很感激罗姐姐,没想到她……她会不高兴……对不起,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了?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对她没有威胁的,真的,她要是不高兴,我可以现在就不演这部电影……我……”
她的喉咙哽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顾之珩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脸色稍缓:“算了,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你好好演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