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珩在德州已经呆了一天了。
早上他到了夏家给前岳父岳母拜年,把两人离婚的来龙去脉向二老坦诚。是他心思不纯的接近和这两年的淡漠,造就了夏苡痛苦的根源,也让两人的关系走到了尽头。
他做好被揍一顿的准备,只希望能当面表达他的歉意和愧悔,让二老不要为离婚这件事情太过介怀。
然而,夏铭亮没有揍他,只是把他准备的礼物扔了出去,对着他喊了一句“滚”,然后甩上了门。
他宁可夏铭亮真的好好揍他一顿,最好把他打得皮开肉绽,这样才能让他心里的痛苦减轻一些。
下午他无所事事,一直在小区附近毫无目的地闲逛。
万家团圆的大年夜,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街头巷尾时不时地响起爆竹声,住宅区里的灯光都亮着,在寒夜中暖意融融。
以前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夏苡家里坐着了,陈妍和夏苡会下厨,夏铭亮则会和他下上几盘棋,然后唠上一会儿嗑。他的这个岳父思想很开放,和顾习凌的封建顽固完全是两个类型,因为在外企的高层工作,接触的人多,眼界广,聊起天来很轻松自在。
现在想想,他真是愧对二老,愧对夏铭亮的信任,也愧对陈妍对他的喜爱。
九点多的时候,顾习凌和贺敏轮流给他打了电话,希望他回家过年。顾习凌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后来贺敏又打来了一个,很崩溃地问他,“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爸已经不反对你当导演了,对你的妻子也没有任何要求了,你当初离开家的理由就只剩下我一个,如果你到现在还是因为不能接受我而拒绝回家,我离开行不行?”
他很烦这样的哭诉,就好像他欺负人一样,要论起来,从读大学开始到现在过去近十年了,他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这位继母不用看他这个继子的脸色,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心,他这样让路,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然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吞了回来。
他忽然想起了夏苡对贺敏的评价。
“我怎么觉得她还不错,挺有人情味的,比你和你爸强多了。”
他茫然地想了片刻,扪心自问,是不是该改变一下自己了?
和夏苡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在深夜无数次的反思后他忽然发现,虽然他讨厌顾习凌,但他的身上早就无可避免地被打上了顾习凌的烙印。
遗传真的是一门玄之又玄的科学,他完全继承了顾习凌的傲慢和自大、顽固和□□,从来没有设身处地为身边人考虑的习惯,而是惯于居高临下地让别人接受他的想法。
对夏苡尤甚。
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这一点,会不会两个人就不会有这么惨淡的收场?
沉默了片刻,他低声道:“好,我抽空回来一趟拜年。”
电话里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贺敏才颤声问:“你说什么?”
“再过几天吧,这两天我还有点事情,”顾之珩看了一眼夏苡的窗户,有点疲惫地问,“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好好,你来以前发个消息过来,我准备一下,那就先不打扰你了,再见。”贺敏忙不迭地挂了电话。
顾之珩心不在焉地收了电话,靠在了树干上,继续看着那扇被窗帘挡住了大半的窗户。
凌晨的时候,夏苡应该会在窗户这里看看烟火吧?说不定还会出来放烟火,前几年,夏苡就爱在凌晨拖他出来,他却从来没有答应过。
这次要是能出来放烟火就好了,大过年的,夏苡看到他说不定不会太生气,两个人能说上一两句话也好,骂他也行,那样总算不是一个人过这个大年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人都快被冻僵了,他只好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又竖起了衣领让自己暖和一点。
零点到了,四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还有爸爸妈妈带着小孩子出来放烟火的,各种璀璨的烟火在夜幕中绽放,整个小区里热闹极了,充满了新年的欢乐喜庆。
可惜,他想见的那个人,却没有出现,就连窗户里透出来的一点灯光都熄灭了。
回到酒店,顾之珩泡了个澡,这才让几近冰冻的血液回暖了一点。
躺在床上,他毫无睡意,自虐地打开了微博,点进了那条占据了一个晚上的热搜里。
夏苡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和朋友们的互动透着一股轻松自在,同和他在一起时完全不同。那个曾经和她传过绯闻的电竞大神sum和她互动最多,回复的评论都是小迷弟的样子。
他忍不住去搜了搜,找到了sum的资料。
身高一米八五,年龄二十一,比夏苡小了三岁,照片里的五官阳光帅气,挑染的栗色头发充满了时尚感,几张夺冠后上台领奖的照片里,sum举着奖杯傲然环顾,既酷又帅。
比他青春活力。
最重要的是,比他对夏苡好得太多。
像是被火烫到了似的,他迅速退出页面,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胸口仿佛被秤砣压住了,窒息得无法呼吸;他仰躺在床上,任凭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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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苡在家里呆到了初六,初七告别父母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