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也好,魔门也罢,弟子并不一定要长居在学宫中,譬如冉竞日便没有留在宗中。不过他与春秋天阙的同门并未断绝往来,故而众人对冉竞日家中境况颇为熟悉,甚至知道不少过去的隐秘。眼前的少女没有主动提起自己的身份,但是女修从她那酷似冉竞日和李清洵的面容上也能够分辨出她的来历。
李净玉垂眸,眼中掠过了一道奇异的光束。她的念头转动,片刻后,轻轻一颔首道:“是。”察觉到后方射来了一道冷光,李净玉下意识回头看了纪玉棠一眼,见她唇角勾起了讥讽与嘲弄,似是在说“还不是被人戳破了谎言”。
女修点了点头,视线从李净玉身上越过,定定地落在纪玉棠的身上,眸中异彩连连:“纪家的小姑娘?”没等到纪玉棠应声,她又道,“我姓岳,名甘棠,你们可以唤我一声师叔。”她也瞧出了三人身上的咒术,此刻不再多言,袖子一拂,便使了一个“大罗天袖”神通,将她们带走。
这山离春秋天阙并不算远,故而在发现了事端之后,是由春秋天阙的弟子来料理的。只是他们一开始错估了魔头的修为,派遣出来的都是筑基的弟子,甚至没有任何反抗便失去了性命。涂丹朱倒是因为文印在身得以保全,可如今身上精血亏损严重,已经伤了根基,若是不好好调养,恐怕会有碍道途。至于纪玉棠和李净玉二人,虽然不曾吃什么苦头,但身上那道血煞真印已经开始成长了。想要将它剥离,极为不易。
春秋天阙,纪玉棠与李净玉二人并非是真传弟子,只暂时寄住在客殿中。殿中线香燃烧,一缕缕的烟气浮动,两个人身上的血煞真印浮动着,形成了一只血兽,似是要与烟气抵抗。不过就在血兽浮现时,殿中的匾额上忽地绽放出了粲然的光芒,将两个人罩定,暂时将那血兽给压了下去。
纪玉棠不修法力,浑然不知道自己身上血煞真印的变化,她望了对面的人一眼,也不喊“李道友”了,而是扯出了一抹一抹虚假的笑容,直接叫道:“冉孤竹。”先前在险境中,一切事宜都可往后退,可现在那股悬在上方的危机消除了,她的心又重新变得不平静起来。
李净玉愣神了片刻,才明白纪玉棠是在喊自己。她抬眸对上纪玉棠的视线,坦然道:“纪道友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你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这又是一副假面孔么?”纪玉棠定定地望着一脸平静的李净玉,心中翻涌着强烈的不甘。仿佛深困在那番话语中的只有她一个人,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要她一个人消受了,怎么能有这样的事情?
李净玉低头,掩饰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神光,半晌后,她勾唇轻柔一笑道:“纪道友说笑了。”
纪玉棠轻呵了一声,正打算揭开过去的丑恶,外头忽地传来了一道响声,她立马就闭嘴不言。春秋天阙的人与父亲相识,知道她与冉家的婚约,但是冉孤竹逃婚的丑事却是被掩了下来,只推脱说对方被太元道宫收为真传,要待自身道行有成,才会成亲。在旁人的眼中,她和冉孤竹是“未婚妻妻”。
入得殿中的是一个秀气的、一身儒衫的小童,他朝纪玉棠和李净玉打了个稽首,道:“两位道友,岳宫师有请。”
春秋天阙在九州各道设下了学宫,但凡到了金丹期的修士,都要去担任一段时间的老师,故而在金丹修士也被称作是“宫师”。
纪玉棠扫了李净玉一眼后率先起身,跟上了小童的脚步。
李净玉神情从容,眉眼间如春风和煦,她自然能够理解纪玉棠的这番态度,毕竟她的“好妹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若是落在自己身上,也不可能给个好脸色。
甘棠宫。
岳甘棠坐在了上首,桌案上摊着一本本文书。自从归来之后,她都在查找与血煞真印相关的资料,还真被她在《浩然正气辟邪经》中找到了破解的法门,一者是将血煞真印转移到道行更高的人身上,但这只是靠那人自身法力镇压,不算是真正解决了,二者则是朝着被种了血煞真印的人体内打下一枚“御天浩然印”,由修士自行养炼这枚浩然印,从而将体内的血煞真印一点点磨去。如果能够做成了,修士自身也能够从中受益。
见纪玉棠和李净玉二人到来,岳甘棠将这两种破除血煞真印的办法说出,等待着她们自己做出选择。如果不愿意自己养炼浩然印,那她便暂时将血煞真印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
“这御天浩然印要用法力养炼么?”纪玉棠思忖了一会儿,抬眸望着岳甘棠询问道。
“不是。”岳甘棠摇了摇头,又解释道,“养炼心性,此气在儒门为浩然气,在道门则为玄清气,在佛门则为莲华气。非是法力,而是一缕道韵。这御天浩然印种下,无碍你的功行,不坏你的道传。只不过你二人的功行太低,想要真正磨灭那一缕血煞真印,还得前往学宫中听经,借学宫中的浩然正气镇压血煞。”
纪玉棠点头道:“好。”以她自己的本事恐怕难以磨去那血煞真印,而那样的变故使得她不愿意回到家中看那些人或是怜悯或是幸灾乐祸的神色,能够得到春秋天阙之助自然再好不过。
李净玉没有接腔,似是在沉思。
“冉师侄,你若是打算回到太元道宫,借助道法镇压,我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