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水雾散去之后,座上的李净玉面庞逐渐清晰了起来,她眉眼间藏着盈盈的笑意,仿佛与过去没有半分不同。纪玉棠凝望着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等到意识回笼,她倏然止住,对着李净玉沉声道:“玄魔殊途。”纵然李净玉与其他人不同,那又如何呢?她是魔种,她仍旧不愿意脱离魔门。
“是呀,玄魔殊途。”李净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眸中浮现了几抹郁悒和清愁。她朝着纪玉棠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纪玉棠恼怒地瞪着李净玉,腹中的龙丹一运转,周身神意化作了神通散去了缠绕在手腕的黑水。
“纪玉棠。”熟悉的三个字从李净玉的口中说出,带着莫名的韵律和节奏,像是一只修长的手拨动心弦。纪玉棠浑身一震,眼中的警惕更为浓郁,心绪波动间,还流泻出几分懊恼来。
“玄魔非同道,那你过来陪我怎么样?”李净玉慢悠悠地开口道。这注定不是一条坦途,她一个人走上这条道,到底是太寂寞了。
“我不会堕魔。”纪玉棠平静道。玄门纵然有千百不是,可也不像如今的魔门。李净玉当真认为如今的魔道正确吗?纪玉棠心思浮动,可话到了唇边又被她吞了回去。
“这样啊……”李净玉眉眼间转过了一抹遗憾之色,她微微抬起头,一道细微的水流仿佛是她的化身,正亲昵地缠绕着纪玉棠,亲吻着她的衣襟。“泥丸宫中存神落意,你是如何想我的?”
纪玉棠闻言呼吸一促,直到如今她都没有将那道存神的气意从神宫中驱逐出去,时不时会跌入到自己构造的幻象之中。可当着李净玉的面,她怎么可能承认此事,眼神左右躲闪,她虚张声势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啧。”李净玉叹了一声,眼中的调笑意味更为浓郁,她饶有兴致地凝视着纪玉棠,直到察觉那抹自耳根升起的红晕,才收回了放肆的视线。“你今日不加抵抗便来到此处,是为了给你的玄门同道通风报信吗?还是因为……舍不得我?”最后四个字拖得极长,语调缠绵,仿佛情人间亲昵的软语。
纪玉棠定了定神,反驳道:“真罗殿为非作歹,罪大恶极!”她周身磅礴的龙威“砰”一声炸响,将那一道道缠绕的黑水化散。她注视着李净玉,“人种之事,你当真不打算解释一二吗?还是真的与你有关?”
“你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吗?”李净玉没将纪玉棠的恼怒放在心上,她撑着下巴,语调悠然而从容,“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纪玉棠没有动弹,她深深地望着座上的人,认定了她谎话连篇。先前被逗弄的次数多了,她如今不会再上当了。李净玉又叹了一口气,被纪玉棠拒绝,使得她的面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伤神和失落。龙威在殿中横扫,气浪撞击在了石柱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李净玉定定地望着,水流如同锁链一般激射而出,拉拽着纪玉棠,想要将她带到自己的跟前。
在进入了殿中时,纪玉棠便在防备李净玉,此刻见水流涌动,她顿时使出了“天龙裂”神通,将周身的水流震散,随即借着那股力量往后飞退,左手一握,却是将落月之弓取出。碧色的箭流如同群星坠落,在大殿中与水潮激撞,一道道龙吟声自箭矢之中传出,重重叠叠的狰狞龙影密布,横扫前方的障碍。
李净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面上的笑容散去了些许,周身的法力如层叠的浪潮起伏。一段时间不见,纪玉棠的龙功更近一层,学会了“天龙无垢”神通后,肉身的力量更上一层了,更别说外头还罩了一件天/衣,难怪有这胆气来到真罗殿中。
“你是一定要与我动手吗?”李净玉拧眉开口道。
纪玉棠冷声道:“你不说,我便只能认定你彻底化魔了,而玄与魔之争不是天经地义之事吗?”
李净玉低呵了一声:“你说得确实不错。既然如此,那帮被囚困的修士也该直接杀了才是。”
纪玉棠神情一变,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净玉反问道:“你觉得呢?”
纪玉棠磨了磨后槽牙,不甘不愿地收起了落月之弓,对上了李净玉那张散发着冷意的面容,她的面色也随之一沉。
李净玉又道:“你过来。”
纪玉棠叱骂道:“无耻小人!”她不甘不愿地挪动着脚步。
李净玉望着她,似笑非笑道:“我是魔修,无耻不是美德吗?”她定定地看着纪玉棠,直到她与自己的距离倏然间拉近到不足一尺,才满意地勾了勾唇。她伸手勾住了纪玉棠的前襟,在她往后坐下的时候,纪玉棠被一股气力带动,身体不由得往前一倾。
纪玉棠神情一变,双手蓦地压在了椅子的把手,右腿屈膝跪在椅子上,才稳住了身形。她沉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我过来了。”
李净玉笑吟吟道:“要不化龙试试?”
纪玉棠额上青筋一跳,愠怒道:“李净玉,你不要得寸进尺!”
李净玉挑眉:“你难道只能替他们做到这一步吗?你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了吗?”见纪玉棠抿着唇不答话,李净玉眸光一转,极为温柔的语调像是一阵吹过林梢的风,“还是说,你的心性是凉薄的,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我才走过来?你笃定我不